“囡囡，準備報哪個學校啊？”

一大桌子親戚熱鬧的擠在一起，都紛紛打探飯局主角的去向問題。葉涵本來在抱著孩子喂奶瓶，聽見親戚們都發問了，知道是該公布的時候了。但問題是眼前根本就還沒有標準答案。

“我準備報S大學的酒店管理專業，但我爸媽覺得那個不靠譜，他們想讓我讀Y校的師范專業。”

自打高考分數下來后，葉家三口就在家里為填報志愿爆發了無數場爭執。葉涵覺得自己比較適合跟人打交道，酒店管理會比較實用。但父母卻覺得女兒家當老師比較安穩清閑，說出去也好聽。并且葉闊在Y校有人脈，以后葉涵畢業非配或者考研都會輕松很多，甚至可以直接留校任教。

“女孩子家當老師確實比較好啊。”

“孩子大了由得她去吧，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親戚們很快就分成了兩個陣營，不停的向對方闡釋自己的觀點。但很明顯誰也說服不了誰，不過是越來越熱鬧而已。葉涵嘆了口氣，就知道會搞成這樣。懶得加入爭辯，葉涵頂著眾人的唇槍舌戰努力的夾著菜。如果當老師，那點工資怎么可能養活家里的兩個活寶？

“都不要爭了，我有個提議。”

老爺子葉勛輕輕的拍了拍桌子示意眾人安靜，表示他有話要說。原來老爺子有一個戰友是某著名軍校的高層，只要葉涵愿意去讀，他一個電話就可以搞定。此言一出，滿場皆驚。XX軍校可是重本，進學校開始就吃皇糧了。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葉涵，恨不得按著她的頭幫她答應。

“我肯定吃不了那個苦，算了吧。”

葉涵僵硬的搖了搖頭，雖然重本文憑真的很讓她心動，剛才差點就脫口而出說好了。但想到之前大仙女回來講的部隊生活，估計在軍校里風氣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可是兩個孩子的媽了，黃土都埋到小腿上的人了，那還能經得住這些折騰。

躺在嬰兒車里的光光大嬸一聽有這等好事，葉涵居然還將其拒之門外，真是恨得牙根都癢了。要是自家也有這么一條人脈，她就是求爺爺告奶奶，砸鍋賣鐵也把要小丑兒扔進軍校去。開玩笑，軍校出來就直接是個官兒了。嘖嘖！那生活不要太滋潤哦。

“不然去A校吧，那里的財會專業相當不錯，就業率奇高。”

葉涵的大伯葉強生之前一直沒有說話，在旁邊觀察葉涵的反映。見老爺子的提議被小妮子一口否決了，估計時機已經成熟了，立刻趁勢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葉闊一聽A校的財會專業就心動了，抬頭和老婆周依其對望一眼，都暗暗點頭。夫妻二人都覺得這個提議相當不錯，職業正經穩妥有前途，而且文憑含金量十足。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葉涵鉆牛角尖，要一條道走到底了。兩人同時看向女兒，現在就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看她的意思了。

財會專業？那不是要整日跟數字打交道，而且有無數的錢財從手中流過，但卻只能看不能拿。葉涵一想到此就很不爽，眉頭都擰成麻花了。但細想之下也不是不可以，A校所在的省份跟自己的省份挨在一起，交通還算方便。五一和國慶之類的小長假完全可以回家探親，而且居然還是一本！此刻葉涵才反映過來原來家里這么有人脈，難怪之前老爹老媽說只要分數上了本科調檔線就可以了。

“好，就聽大伯的。”

葉涵強忍住心中的狂喜，故作矜持的對著大伯葉強生點頭。天知道她現在其實興奮得都要抽風了！這邊葉強生一聽侄女點頭答允了，立刻拍著胸口保證幫她落實。眾人一看志愿的事定下來了，都如釋重負的笑了，飯局的氣氛再次恢復了熱鬧喜悅。

光光此刻才發現這家人道行有多深，飯桌上云淡風輕的就給葉涵拿下了一所名校的文憑。現在要搞定一個點招指標有多難她是心知肚明的，若是放在普通家庭那絕對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的好事兒。

也許高考制度在目前的大環境下已經是比較公平的人才選拔方式了，至少它讓那些沒有背景的孩子通過自己的奮斗可以的得到一個魚躍龍門的機會。若是有一天取消了高考制度，相信高校里會充斥滿像葉涵這種，甚至還不如葉家人脈強大的關系戶。第一等的教育資源，最好的就業平臺機會都將全部牢牢的被一小撮特權階級掌控。而窮孩子們再無出頭之日，世世代代都只能面朝黃土背朝天。

吃過午飯，葉涵決定去探望小豆子。她自從那日離開網吧后，就一直龜縮在家里誰也不見。

“包子？”

葉涵敲開了小豆子的門，看見的是一個蓬頭垢面，頂著濃濃黑眼圈，穿著皺巴巴睡衣的邋遢女生。葉涵嘆了一口氣，也不等小豆子招呼就進了門，遞了一個小豆子平日愛吃的雪糕給她。

“沒吃午飯吧？早飯也沒吃吧？”

葉涵聽見小豆子肚子傳來咕咕的抗議聲，立刻就猜到了這丫在玩自虐。白了小豆子一眼，葉涵走進她家的廚房麻利的系上圍裙燒水洗菜。小豆子也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就跟個幽魂一樣跟在葉涵背后冷眼旁觀。葉涵要什么材料她就遞過去，但問話一概不答。

“吃吧，什么都別說。”

葉涵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煎蛋面放在小豆子面前，示意她坐下來吃飯。看見小豆子拿起筷子欲言又止的樣子，葉涵立刻制止她，叫她無需多言，然后就坐在她旁邊看著她吃面。

吃完飯葉涵又把小豆子推進了浴室放上水，叫她還是不要說話，先洗頭洗澡。然后自己轉身去廚房收拾殘局。等到小豆子打開浴室的門，外面已經放上了干凈的衣裙。她一出來葉涵就把她按在了沙發上，拿起吹風機幫她吹起了頭發。

半個多小時后，小豆子已經煥然一新。葉涵這才坐在她旁邊和她開始了對話。小豆子之前萎靡不振的狀態經過葉涵的一番折騰已經褪去大半，現在見葉涵終于允許她說話了，不由的就打開了話匣子。

其實人在低潮的時候給自己來一個清新的打扮，然后把郁積的情緒說出來，就會有一種大病初愈的感覺。隨著時間的過去，小豆子將心里的想法全部都向葉涵娓娓道出，心里的悲傷已經開始消散。

“你決定回以前的老校復讀嗎？”

“嗯，明天就和我爸一塊去報復讀班。”

傍晚葉涵與小豆子告別的時候，堅定和振作已經再次回到了小豆子臉上。目送葉涵下樓，小豆子在心里質問自己，葉涵拖著兩個孩子都能如此從容生活，自己有什么資格繼續消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