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從周邊蜂擁而上，如同忠誠的護衛，將本杰明包裹起來。
“本杰明，既然你執意如此，那我就成全你。”零的面容猙獰，語言中卻充滿了帝王的威儀，亡靈將本杰明圍攏。
靠近的過程中，魂火卻忽然熄滅，骨架如同尋常的尸體般鋪陳開來，落在地面上，再沒有聲息。
不論它們的實力強大與否，就如同被吹滅的蠟燭一般，忽然熄滅，毫無征兆。
零揮手，幾個法術輪番向本杰明轟炸而去。
左手斷頭臺，右手絞刑架，所有的招式都在快要形成的一剎那間湮滅，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蘭斯，別白費功夫了。”本杰明枯干的雙眼不見悲喜地盯著，那雙深邃的眼睛如同穿過這數百年的時空，蘊藏著無數的智慧和經驗。
“我對巫妖的理解不是你能夠想象的。”
“你所有的伎倆在我這里都是無效。”
“我們還是用簡單的方式來決定勝負吧。”
本杰明揚起灰袍，干癟的肌肉蒼白地裸露在風雪中，須發飄散在凜冽的風中，顯得單薄非常。
“好，好，好！”
零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三個好字，仿佛凝固了他此刻滿腔的怒火，他脫去冠冕，撤去法袍，粗壯堅硬的骨骼同樣裸露在風雪中。
他的身軀很高大，即使空有骨頭架子，也比垂垂老矣的本杰明要雄偉得多。
兩人在風雪中相向而行，他們的步履越發急促，從一開始緩慢地行走，到最后已經是狂奔起來，毫無風度的掄起拳頭，砸向對方的面部。
兩人絕對可以稱得上是當代魔法的佼佼者。
一個身為巫妖，一個則是世界上最強的亡靈法師。
此刻，卻以如此野蠻的方法在戰斗。
魔法，這一偉大的工具，被兩人拋諸腦后，要以純粹的肉搏決出勝負。
就像石頭剪子布一樣，他們相互熟知對方的魔法，在已知的解法之下，那些強大的法術顯得毫無意義。
他們就如同他們的肉體一樣。
是赤裸在風中，暴露在雪里，毫無遮掩，毫無忌諱，皇帝舍棄冠冕，法師放下風度，以純粹的粗暴和野蠻來一較長短。
本杰明的拳頭帶著凜冽的風，一拳砸向零粗大的骨架。
喀嚓。
骨架的面部出現裂紋，他的拳峰則被徹底劃破，鮮血不要錢般流淌而下。
下一秒。
零的骨拳，已經印面而至，打在了本杰明的老邁的臉上。
這是毫無憐惜，毫無收手的一擊，強橫的力量，將本杰明的鼻梁打得凹陷進面部，鮮血直流。
兩人朝身后退去一步，穩住身形。
同時舉起一拳，繼續朝對方的肋骨揮去。
彭！
兩聲沉悶的聲響，零肋骨的骨架碎裂，本杰明的肋骨則如同一塊塌陷的泥土般凹陷下去。
零起鞭腿，本杰明不敢示弱，回以鞭腿。
相撞之下，零的小腿骨碎裂，本杰明的小腿則以一個詭異的弧度扭曲開來。
本杰明的神色依舊冷靜，甚至沒有絲毫的皺眉，他復又舉起拳頭，朝零的面部攻擊。
零咆哮道：
“本杰明！你瘋了嗎？憑你的肉體強度，拼什么能跟我抗衡！”
話語剛落，本杰明染血的拳頭已經深深將零的面骨砸得塌陷一塊，他的皮肉也隨之破開，露出底下深深的白骨。
本杰明笑了笑：“我現在也是巫妖，我感覺我們還是能打一打的。”
零一把抓住本杰明尚未收回的小臂，猛一用力，將其扭轉為一個詭異的弧度。
“你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零反手拽住本杰明的手，一拉一拽之間，零伸腿搶占位置，本杰明失去了平衡，被摔倒在地。
他將本杰明的腦袋按在地面上，血流淌而下，讓雪白的積雪沾上血污。
零舉起左手，一拳，又一拳，砸向本杰明的腦袋。
他如同一個敲釘子的木匠，不知疲倦的揮舞著鐵錘，隨著他每一次敲擊，本杰明的腦袋都愈發深陷在地面里。
他的手骨近乎碎裂，白色的骨頭沫子在錘擊中四散而開。
血污沾染在白骨間，更顯得滲人。
應該死了吧。
零這樣想著，高舉的手沒有再砸下。
本杰明的手忽然動起來，歪成詭異弧度的小臂如同鞭子一般抽打在零的身體，讓他差點失去平衡。
零在剎那間穩住身體，隨后再次高舉起自己的拳頭。
卻沒有再揮下去。
一柄鐮刀卡在他的脖頸之上，銳利的鋒刃卡在他的骨骼之上。
殘破的法袍帶著血跡，被鐵刺炸出一個個空洞。
“你可以去死了。”
清麗的女聲響起。
零的視野一陣天旋地轉，畫面定格在夜空之中。
雪的鐮刀漸漸消散開來，如同耗盡了全身力氣般跪倒在地，大口地喘著粗氣。
如果不是本杰明的出現替她減輕了壓力，她是萬沒可能從鐵處女中逃脫出來的。
她勉強支撐著，站起來，朝本杰明看去，隨后又禮貌性地偏過頭，并不是嫌棄本杰明此刻的樣子太過滲人，而是對他基本的尊重。
本杰明的腦袋已經是血肉模糊幾乎成為餅狀了，如果他不是巫妖，恐怕早就已經死了。
“你的魂火這樣都沒被砸碎嗎？巫妖的生命力還真是頑強。”
雪感嘆道。
“我把魂火轉移到腹部了。”
本杰明的聲音在雪的腦袋中響起，憑他這個被打得細碎的腦袋，是萬沒有發聲的可能的。
雪一愣，隨后察覺到什么般回頭望去。
哪里還看得見巫妖的頭顱和尸首。
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別白費功夫了，那家伙已經走了。”
本杰明的聲音虛弱，如同風中搖曳的燭火，仿佛下一秒就會熄滅。
“把我的魂火取下來，放進盧奧的身體里。”
雪愕然道：
“那你不就死了？”
本杰明的聲音充滿釋然：
“我可不打算以巫妖的身份活著，巫妖是萬沒有轉化為人類的可能的。”
“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按我說的做。”
“用你的鐮刀把我的魂火勾出來。”
雪咬了咬牙，鐮刀復又從手中顯現而出，直直刺向本杰明腹部，片刻后，一團漆黑如墨的火焰從腹部被導引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