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花盡杏花飛

谷口春殘黃鳥稀，辛夷花盡杏花飛。

始憐幽竹山窗下，不改清陰待我歸。

——錢起《暮春歸故山草堂》

通往春天的秘密小徑，就藏在每一棵青草的小站點。每一個枝杈是一個驛站，她們要運送許多熟悉或陌生的旅客，有姓楊的，姓柳的，也有杏花和辛夷的復姓。

在春天的深處，這些旅客滿身散發著芬芳的氣息，她們穿著嫩綠的衣裳，懷抱五彩繽紛的鮮花，各自奔向每一個要去的地方。

春天的出口處，她們有的綠衣招搖，有的花枝招展。沒有風的日子，她們則懵懵懂懂小心翼翼地睜大自己的眼睛，望著天空發呆。

那些多嘴多舌的黃鶯，也不知道被春光灌醉在哪里去了？

春天即將過去，廣袤的原野已經醒來。所有的景物已經蓄勢待發，這是個適宜出發的時節。

現在，詩人終于抵達故鄉的山岡，嵌進了一片永不褪色的風景。那平整臥伏在山岡的大石頭，似乎還殘留著詩人少年時的體溫；那矮矮的灌木，似乎還被鄉音浸泡著；那盛開的映山紅，似乎還褒有火焰般的熱烈。只是昔日通向遠方的那條青石小路，已被雜草所掩沒。

從傍晚出發，繞過門前茂密的幽竹，那些水一樣的記憶，暫時擱放在葉子搭起的清涼里。

明天，詩人可能又身在他鄉了，身在一個沒有鄉音沒有鳥鳴的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