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楊玉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驚醒了，睜開眼睛卻朦朦朦朧朧的看不清，轉頭看過去，是媽媽起床了?，F在正是冬季快要過年了吧，雖然地處祖國的西南，冬天很少下雪，但冬天的早晨還是很冷的。

“媽媽，幾點了？”

“吵醒你了？還早呢，我起床煮飯去，你睡吧?！眿寢尨┥厦薷さ馈?

“哦，哥哥今天上學嗎？”

“當然要上了，今天才星期三，星期天才放假。我煮好飯就叫你哥哥，你睡你的，我還是把飯盛在碗里放在熱水鍋里，你睡夠了起來吃了就去奶奶那和勇哥他們一起耍，現在睡吧，多睡一會兒，早上起來冷?！眿寢尨┖靡路鋈チ?。

聽著媽媽在廚房里擦火柴點燈，又擦火柴點材煮飯的聲音，楊玉也睡不著了，靜靜地聽著媽媽在廚房里忙碌。

灶臺有兩個火，一個煮飯，一個煮豬食，中間有個可以放個小鍋和兩個火孔通著，不管哪邊燒火熱氣都能到達中間的鍋底，平時里面裝上水，隨時都有熱水，特別是冬天洗洗涮涮的時候有熱水就方便多了。一會兒，飯做好了，就聽見媽媽在隔壁輕輕地叫哥哥：

“小剛，起床了，飯做好了，吃了飯好去上學。”

一連叫了好幾遍，哥哥才不情愿地起床了，還聽見媽媽在讓哥哥小聲說話，別吵醒了妹妹。媽媽真好啊！

洗洗刷刷的聲音過后，就聽見哥哥在埋怨：

“怎么又是玉米粥，天天早上吃這個?！?

“不吃這個吃什么？你去問一問，家家早上都是吃這個的，好多人家還吃不上玉米粥呢？咱家的玉米粥里還加了米，好多人家米都不加呢！快點吃吧，吃了好去上學?！?

“我不喜歡吃玉米粥。”哥哥說。

“不喜歡也要吃，不然吃什么，光吃稀飯？哪去找那么多米哦?！眿寢屨f。

哥哥不說話了，只聽見吃飯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聽見哥哥說：“我吃不下了，不吃了，我去上學了?！?

“吃完再去，不吃飽上課會餓的?！眿寢屨f。

“不吃了，我走了。”哥哥說完就走了。

“唉，不知道要吃啥才喜歡，越長越瘦，怎么辦呀！”媽媽自言自語地說。說聽見媽媽喂豬的聲音，一會兒媽媽也吃飯了。

等媽媽吃完飯，又聽見她把哥哥昨天換下的衣服泡在盆里舀水的聲音，媽媽肯定是想中午吃完飯洗衣服吧。

“當，當，當”媽媽還在忙的時候，生產隊的鐘敲響了。又隔了幾分鐘，就聽見二嬸在叫媽媽走的聲音。只聽見媽媽拍了拍了衣服，“吱呀”一聲帶上了門，屋子里靜了下來。

屋子里已經很亮了，楊玉再也不想躺著了，慢慢坐了起來。媽媽把棉袱，褲子，襪子都放在枕頭邊上，楊玉拿起來一件一件的穿著。有二三十年沒穿做的棉袱了，外面還有一層罩衣，穿上還不習慣，紐扣也是一顆一顆地扣，后世的孩子穿的衣服都是拉鏈的，扣子都不會扣，褲子是松緊帶的，鞋子棉鞋，花燈芯絨鞋面的，當地話叫“抱雞母”純手工做的，連鞋底都是媽媽自己納的，后跟上釘著一根帶子繞過腳踝系在前面，怎么跑鞋也不會掉。二三十年就再也見不到了，穿著還真是暖和呢。

走進廚房，灶坑里柴火還一紅一滅，沒有熄火，媽媽把飯放在熱水鍋里隔水蒸著，拿布隔了端出來，旁邊的鍋里泡著碗筷，是媽媽沒來得及洗的吧。靠墻邊有一小方桌，上面放著一個咸菜碗，楊玉把飯端到桌上，坐在小凳子上就著咸菜吃早飯。楊玉一直和哥哥一樣不喜歡吃粗糧，玉米粥，紅薯也都不喜歡，但現在她下決心不挑食了，也就不嫌棄玉米粥了，媽媽說得對，好多人家連這樣的玉米粥還吃不上呢，這已經算是好的了。再過二三十年，人們想方設法都要吃粗糧，電視廣播也天天宣傳要少油少鹽，預防三高，現在的人想多油多想還沒有呢，可能現在連什么是三高都不知道吧。何況現在的糧食還沒用化肥，煮飯的水是山泉水，連燒火的柴都是天然的，多綠色啊，柴火做的飯比天然氣做的好吃多了，多吃點，過些年想吃都吃不到了。楊玉一邊吃，一邊想，還真是，綠色食品就是好吃，以前自己怎么不喜歡吃呢？

吃過飯，楊玉把碗放在泡碗的鍋里，要是以前的話，她就不會管了，一準把門鎖上就去奶奶家玩去了，可現在的楊玉可不是真正的五歲孩子，她可是頂著五歲的身軀快四十的芯子，拿洗碗布在熱水里打濕擰干了，把吃飯桌子細細地抹了一遍，然后在熱水鍋里兌了冷水想洗碗，可灶臺太高，洗碗可是要把手伸到鍋里去的，怎么辦呢？想了想，把吃飯的小凳子拿到灶臺邊，站在凳子上剛好能洗到碗。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來說，洗碗可能洗不干凈，楊玉可是輕車熟路了，只是手太小，有點慢而已，洗了兩遍，把碗筷放進碗柜，又把灶臺抹干凈了，把洗碗布搭在墻上的繩子上。

楊玉又進到哥哥的屋子里，媽媽早上沒有時間給哥哥疊被子，整理房間，不過現在的經濟條件也沒有什么可整理的，就是疊被子，把東西順一下。楊玉雖然想盡快做好，但個子畢竟還小，光疊被子就夠吃力的了。把哥哥房間整理好，又把媽媽和自己的睡的屋子也整理了一下，楊玉已經出了一身薄汗。

坐在小凳子上歇了一會兒，楊玉還在糾結洗不洗衣服問題。天很冷，現在的衣服都是純棉（呵呵，想要化纖的都沒有），浸了水以后很重，雖然有熱水，憑她五歲的身板可能還是不行的。再說，如果她今天突然做這么多事，媽媽回來可能會被嚇到吧，畢竟以前她可以什么都不做哦。算了，還是慢慢來，循序漸進吧，呵呵，別把媽媽嚇到了。

正想著，門外傳來腳步聲。

“姐姐，姐姐，你起來沒有？”原來是堂弟楊軍來了。

“起來了”楊玉打開門，看見堂弟紅樸樸的小臉。

“奶奶讓我來看一下，你怎么還不過去，問你今天肚子還痛不痛，吃了飯沒有？”

“不痛了，吃過飯了，我正要過去呢。我們一起過去吧?！?

楊玉鎖了門，牽著堂弟的手往奶奶家走過去。堂弟楊軍今年只有四歲，正是可愛的年紀每天跟在楊玉和堂兄楊勇的屁股后面玩，是個忠實的小跟班。

村子里靜悄悄的，大人們出工去了，只有老人和孩子在家里，偶爾聽得到幾聲狗吠，早上起了薄霧，現在霧還沒完全散去，遠遠望去，好象給田野和山林蒙上了一層輕紗，讓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楊玉家和奶奶家并不遠，在奶奶家的西邊，中間隔著一個小土坡，二叔家在奶奶家東邊。楊軍人小腿短，步子可不慢，拉著楊玉的手一個勁往前拽,楊玉只能快步走才能跟上。

“奶奶，姐姐來了！”人還未到，楊軍的聲音到了。

“小玉，快進來，外面冷?！笔悄棠檀认榈穆曇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