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粽子懵懂無知,但跟諾兒處久了,他亦知道那是種呵斥的眼神。但他顯然不懂如何看人臉色,不知自己什么地方惹她不痛快了。不懂歸不懂,從幾天的相處情況來看,某粽深深明白一個道理,諾兒只要一出來這個眼神,自己只要乖乖的不動,她是不會動手打自己的。
于是,某粽將伸在半空中的手縮了回去,低頭打量著衣服。幾千年都是光著身體的,一時間被衣服縛住手卻,小粽子特別不習慣,手指勾著衣袖好奇地打量著。
這一打量,徹底將諾兒的怒火點燃。
他的手指抵住衣服,縮回肉里的鋒利指甲突然冒了出來,“嘶”一下鋒利的指甲刺破衣服,給扎了個洞。
這絕對不是第一次,帶粽子出深山的時候,他就將自己給他遮羞的外衣撕成了碎片。那可是去年三哥花了半個月的功夫上山采藥賣錢,到鎮子上給她置買的生辰禮物,心痛死了。
這幾天,諾兒一直在思考,如何將頑劣無知的小粽子養成一個明事理、懂分寸、心地善良的僵尸。可她都未及笄,根本沒有教養小孩子的經驗,更別提像他這種無法溝通的非人類。
某粽扎破衣服的后果很嚴重,安諾兒決定不能再慣他的臭毛病了。
僵尸有兩大攻擊性武器,獠牙跟鋒利指甲。
想要拔掉僵尸的牙齒,那是不太現實的,于是安諾兒找來一把剪刀,抓過小粽子的手,按住他的尾指,想要剪掉他的指甲以示懲罰。
小粽子不知諾兒要干什么,但看到剪刀在他手邊晃動的時候,他還是聞到了危險的氣息。就在諾兒手起剪落的時候,他突然將自己的指甲縮進肉里,剪刀剪了個空。
她剪,他縮。
她剪,剪!他縮,縮!
她剪剪剪!他縮縮縮!
明明就是只行動呆滯的僵尸,他居然像個潑猴。她剪刀一個下去,他的指甲像縮頭烏龜似的,縮得賊快。趁著諾兒的下一剪未落下,他的指甲又探出來得瑟一下。
進,出,進,出……
這只小潑猴,諾兒氣得直接打了他手掌一巴掌。棍棒之下出孝子,他是不打不成器啊。
動粗之后,小僵尸果然老實了很多,不敢再隨意亂動指甲了。
諾兒依舊堅持自己的打算,盡管小粽子的心地并不壞,但他的指甲太可怕了,只要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傷人。她并不清楚被僵尸扎傷有什么后果,但肯定不是件好事。
“乘,你的指甲太長了,姐幫你修修。”動粗之后,諾兒開始誘拐,典型的先打一巴掌再給顆糖。
不知某粽真聽不懂,還是假裝糊涂,反正不肯將指甲伸出來。
不過安諾兒也不著急,她自然有辦法對付他。她右手持著剪刀,低頭仔細地修著左手的指甲。
雖然長年累月干粗活,可諾兒的指甲并沒有受損,粉色中透著晶瑩,甚是漂亮。她將食指的指甲剪成半月形,慢條期里的磨著。
小粽子幼稚的似張白紙,對任何事情都異常好奇。他伸出手,摸著諾兒的食指,軟軟的,暖暖的。
“要不要姐姐幫你修?”安諾兒繼續誘惑道,拿著指甲在他眼前晃悠著。
安諾兒很清楚某粽有樣有學的性格,一點也不擔心魚兒不上鉤。她坐在床上,邊剪著指甲邊哼著曲,偶爾瞟一眼小粽子。
小粽子盯著諾兒的指甲看,伸手去抓掉在床上的指甲屑,自個兒折磨起來。
“快點放下,臟。”安諾兒忙將床上的指甲屑收拾干凈,從窗外扔了出去。
剛坐回床上,小粽朝她伸手了,露出長長的指甲,示意諾兒幫他也修修。
未諳世事的小僵尸就是好騙。安諾兒得意的小臉飛揚,鎮定地拿著剪刀,果斷地剪斷了某粽長長的指甲。她拿著長長的僵尸指甲,好奇地打量著。
指甲長得很厚,整個呈死灰色,異常尖銳而鋒利。
小粽子歪著頭,別扭地打量著左手沒有剪平了指甲的尾指,似乎少了什么生命中極其重要的東西。他一時間習慣不了,來回擺弄自己的手,忽地張開五指,一個暗中用勁,尾指“咻”地長出寸許的新指甲。
安諾兒愕然地合不上嘴巴。敢情粽子的指甲說長就長,那她豈不是白剪了。
虧她還一廂情愿地以為,只要剪了他的指甲,他就不搞破壞了。
安諾兒苦著臉,放好剪刀打算上床睡覺。偏偏某粽高興的,追在她屁股后面要繼續剪指甲。她著實沒有心情,從床腳的爛箱子里找出一個球狀物,里三層外三層用黑色的破布裹得嚴實。
將圓球掛在小粽子的脖子上,“快點去吃晚飯,吃晚早點回去睡覺。記住,不準咬人,不準傷人,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來嚇人。”
小粽子握住球,綠色的瞳孔在門縫跟諾兒身上不斷徘徊。他喜歡想跟諾兒呆一塊,可晚上是吸食天地精華的最佳時機。如果不吸食天地精華,他還會感覺身體很饑餓,渾身不舒服,有種磨牙咬東西的沖動。
提起饑餓,沒有誰比小粽子更清楚。自他有意識起,至諾兒帶他出山,雖然不知道過了多久,但那是個極其漫長的歲月。
出來之后,他吸食著天地間源源不斷的精華,困在身體幾千年的饑餓消失了。那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飽,什么叫美味。
見諾兒吹滅煤油燈,安靜地上床睡覺,小粽子確定她不會離開自己,于是抱著自己的黑球離開了房間。
他走向院子,身影一閃,飛向屋頂。
站在屋頂上,小粽子懷抱黑球,微幾天抑頭吸食天地靈氣。今天他又學會了一件事,不能拿指甲扎破衣服,否則諾兒會將剪掉他的指甲。
村子里住著不少的村民,靈氣非常缺稀,修煉極其漫長。小粽子想找個山清水秀,靈氣集中的地方,可如此一來就得離開諾兒,他不樂意。
夜濃霧重,燈光在荒涼的路上若隱若現,微弱的交談聲由遠而近。
一男一女推開大門,走進院子,往屋里而去。
小粽低頭打量著他們,那是跟諾兒住在一起的人,不可以碰的。于是,繼續抬頭,吸食靈氣。
安越澤聽到隔壁屋有動靜,知道是爹跟娘回來了,忙起身問情況。安大朗搖頭嘆氣道:“老莊還好,就是他媳婦死活在鬧,什么難聽的話都罵。不過退親的事老莊沒點頭,還將媳婦罵了一頓,算是將她的潑辣勢頭壓制住了。他跟我承諾,絕不會提退親的事。”
蘇慧茹一臉擔憂地問道:“諾兒的情況怎么樣?”
“還好,哭了一下就沒事了。”諾兒懂事,老在他們面前裝在不在意,可私底下卻是很難過。
“這事就算過去了,以后別再諾兒面前提了,省得她聽了又要難過。”蘇慧茹突然想件事,猶豫了一會才跟安越澤道:“今早鎮上的劉媒婆來找我過,說米鋪行的劉老板挺喜歡你的。他在鎮上有好幾家米鋪,生意做得挺大的,家里只有個一個女兒。他想讓你做上門女婿,不知你同意不?”
安越澤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道:“娘,我還沒打算成親,即使要成親,我也不會做上門女婿的。我是安家的人,我的孩子必須姓安。”等過幾年諾兒成親了,他再做打算也不遲。
安大朗一聽他不肯做上門女婿,當即急了,“三兒,機會難得,咱家一清二白的,加上諾兒的事,村里根本沒有姑娘愿意嫁到我們家來,你大哥二哥到現在都還沒成親,你有機會就先結了吧,到時幫你大哥二哥一把。”
“你說什么呢?”蘇慧茹拿手肘撞他,喝止道:“三兒不同意,這事就別勉強。”窮要窮得有志氣,她生出來的孩子,就該有自己的立場。
“爹,以后這事別提了,我自己的婚事會自己做事。晚了,我先去睡了,爹跟娘也早點休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作討論,安越澤請完安,轉身出去了。
安大朗急了,“哎,這孩子……”到嘴邊的肥肉都不咬一口,對方多好的家勢,一輩子都吃穿不愁了。
“你怎么回事?”兒子一走,蘇慧茹當即拉下了臉,“兒子當倒插門,你很高興是吧?”
“我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要不是家里太窮,老大也不會出門學藝,這一去幾年也沒個音訊。現在難得有人自動上門說謀,先不管是不是倒插門,能娶一個就先娶一個。”
蘇慧茹怒氣漸生,“說到底,你還是怪諾兒……”
夜色漸深,屋里傳來斷斷續續的爭吵聲。小粽子聽不懂人類的語言,一直仰頭吸靈氣,不過聽到“諾兒”兩個字的時候,綠色的瞳孔亮了。
諾兒,諾兒,那可是她的名字,諾兒。
下半夜,月清氣朗,小粽子總算吸足了靈氣,他從屋頂飛身而下,徑直走進安諾兒的房間,爬上/床掀開被褥睡覺鉆了進去。
他趴在她身上,腦袋貼著她凹凸有致的柔軟胸口,雙手緊緊摟著她的脖子,美滋滋地合眼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