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在一旁也聽得高興:“兄長,俺跟你一起去,定要將陳公父子請回小沛!”
劉備按捺內心激動:“鄭都尉,可知陳公在沛國何處?”
鄭牧不答反問:“若陳公父子來了小沛,劉豫州準備許以何職?”
劉備聞言一愣。
剛才只顧著去請陳公父子來小沛,卻忘記了去思考如何安置兩人。
劉備沉吟片刻:“陳公德高望重,當以別駕一職虛位相待!陳公之子陳長文,則以主簿一職相請。”
鄭牧搖頭:“倘若如此許諾,陳公父子是不會來小沛的。”
張飛疑惑:“別駕已經是兄長能許諾的最大官職了,陳公父子為何不來?”
鄭牧笑而不語。
劉備猛然醒悟:“是備疏忽了!陳公德高望重,備當以上賓之禮相待。陳長文有大才,當以別駕一職虛位相待!”
“若非鄭都尉提醒,備險些壞了大事。”
雖說陳紀欣賞劉備,但陳紀曾經是朝中公卿,因為不服董卓而被流放到平原當平原相。
論資歷論輩分論名望,陳紀都是跟盧植一個圈子的。
讓陳紀給劉備當別駕,等于是在羞辱陳紀,同樣,讓陳群當主簿,亦是對陳群的輕視。
劉備一開始想的是,陳紀的官職得比陳群高,所以讓陳紀當別駕陳群當主簿,得了鄭牧的提醒,這才反應過來。
見劉備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系,鄭牧遂將陳紀父子的行蹤道明:“陳公父子,如今隱居在豐縣東南二十里的君子山。劉豫州若要去,可讓子瑜和張主簿同往。”
劉備眼神微變:“鄭都尉不同往?”
鄭牧則是看了一眼關羽:“子瑜有名仕之風,足可助劉豫州延請賢才。牧不善結交名仕,還是留在小沛跟關都尉討論練兵之道比較妥當。”
相對于結交陳群,鄭牧更傾向于結交關羽。
陳群有才,但未必會義無反顧的跟隨劉備,鄭牧不會將時間浪費在會分道揚鑣的人身上。
關羽則不同。
這是劉備給予厚望的將才!
能將四千丹陽兵全部交給關羽演練,足見劉備跟關羽已經是可以互托生死的情誼了。
不論劉備是窮是富,關羽都不會舍棄劉備,這是關羽跟陳群之間的最大區別。
關羽見鄭牧眼神示意,于是出言:“有治中和益德同去,足見兄長誠意。鄭都尉畢竟是陶使君的騎都尉,若同往延請,難免讓人誤會。”
劉備想了想,便不再邀請鄭牧同去,于是令張飛先行前往君子山送名刺。
求謁陳紀這樣的名仕,是不能貿然造訪的,先送名刺,再約定拜謁的時間,這是基本的禮數。
回到驛館。
鄭牧閑來無事,于院中練劍,不多時,人報諸葛瑾到來。
“子武兄!”諸葛瑾的眼神、表情、語氣皆充斥怨念。
鄭牧收劍入鞘,明知故問:“子瑜,是誰惹得你不快?告訴牧,牧替你出氣!”
諸葛瑾瞪著鄭牧:“好啊!惹瑾不快的,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瑾就在這看著,子武兄你如何替瑾出氣!”
鄭牧哈哈大笑:“子瑜也會戲言了!這事真不怪牧,牧也是為了子瑜考慮。你瞧你,當了治中后人都瘦了幾分了,讓牧頗為心疼啊!”
“所以,你就給劉豫州舉薦了陳長文?就因為瑾給張主簿調撥的文吏數術不精?”諸葛瑾沒好氣。
那幾個被張飛訓斥了的文吏去諸葛瑾面前訴苦,本來就忙得有些頭昏的諸葛瑾頓覺一個頭兩個大。
還未等諸葛瑾想出妥善的辦法來,劉備又來尋諸葛瑾,讓諸葛瑾一起去豐縣延請賢才。
諸葛瑾這心中自然是有委屈的。
而在得知是鄭牧舉薦了陳群后,諸葛瑾這心中的委屈就更多了。
“子瑜,莫非你是覺得不公?”鄭牧依舊一副不羈模樣:“是怪牧舉薦陳長文出任豫州別駕,壓你一頭讓你受委屈了?”
諸葛瑾哼了一聲:“瑾是那種嫉賢妒能的人嗎?”
“非也!非也!”鄭牧大笑:“子瑜忠厚,又豈會有嫉賢妒能的心思?然而這一州府事,不是你一個人能妥善處置的。”
“子瑜曾說過,令尊當年在泰山當郡丞的時候,為了郡中事務經常不歸家,最終積勞成疾。結果子瑜你當個豫州治中,也開始廢寢忘食。”
“這家風,不可效仿啊!”
“子瑜,你一定要明白:只有活得足夠久,才能贏得最后的勝利!”
諸葛瑾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子武兄,瑾說不過你。”
鄭牧令人取來好酒,又端上兩盤糕點擺上石桌:“子瑜,這可是佳釀,小酌幾樽?”
諸葛瑾伸手將酒壇抓起,毫不客氣的斟酒,然后將酒樽的佳釀一飲而盡。
美酒下肚,諸葛瑾的委屈盡消,取而代之的疑惑:“子武兄,瑾不明白。為何你會在這個時候舉薦陳長文?別跟瑾胡謅,就小沛這點政務,根本用不著陳長文來當別駕。”
鄭牧將酒樽往前一推,指了指酒壇。
諸葛瑾無奈,抓起酒壇給鄭牧的酒樽倒滿佳釀。
鄭牧沒有如諸葛瑾一般一飲而盡,而是將酒樽放在唇間,小抿了一口,細細品嘗。
“子瑜,你是當局者迷!”鄭牧感受喉間的香醇,目光微凜:“小沛的政務的確不多,但劉豫州是豫州刺史,而子瑜你是豫州治中!”
“今后的政務瑣事,必然會越來越多。不讓陳長文當別駕,你能在豫州覓得多少能用的文吏?”
“真準備事無巨細,都由你這個治中來親自過問啊?”
諸葛瑾起身:“子武兄若不肯實誠相告,瑾便離開了。”
鄭牧連忙拉住諸葛瑾,又親自給諸葛瑾斟酒:“子瑜莫氣!牧不過是想借雞生蛋罷了。”
“借雞生蛋?”諸葛瑾眼中的狐疑更甚。
鄭牧將酒壇放下,端起酒樽,眉宇之間笑意盈盈:“陳長文若當了別駕,必然會去信召些潁川陳氏的族人、亦或者門生故吏,來彌補州府文吏的空缺。”
“雖說這些人都是陳長文召來的,可若某一天陳長文不想當別駕了,這些文吏就歸州府了,子瑜你也不用再為了幾個不精數術的文吏而發愁了。”
“子瑜啊,這是牧的良苦用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