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光膀子回桌前坐下，也不跟這幫中世紀人講禮儀了。

這次沒升級，卻在實戰中獲得了技能【近身搏殺技】，介紹很簡單。

“增幅一切近身戰斗。”

怎么用還需要摸索。

“哈哈，你真應該看看自己現在的表情，就像個歸來的勇士。”

尼莎一邊開口，一邊扶著亞麻紗幫夏佐擦拭肩膀，柔軟的指肚不斷劃過頸部緊繃的肌肉，可以看出手法也是練過的，長壽的女術士似乎在技巧性上沒輸過，不為什么，單純的打發時間。

然而一切美好都在她遞來土司的剎那，煙消云散。

見鬼的小面包。

“不來一片嗎？”她問。

夏佐擦了把汗，斜眼瞥她一下。

“那封信，你是故意讓我看到的。”

不是問句，不是猜測，就是直白而篤定的敘述，即使他今天主加的不是理智，也能判斷出來。

尼莎見到他板著臉的樣子，捂嘴笑得肩膀都顫抖起來，她把臉靠的更近了，小蒼蘭與杏花的香氣撲鼻而來。

“當然，我的勇士，女術士十個里面七個都懷不上，剩下大部分都生畸形，男巫跟魔法打交道久了也一樣，順嘴一提，你千萬別學他們把自己變得那么老，就這樣挺順眼的......”

夏佐皺起眉頭，暗自覺得她技巧性太高了一點。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那張信紙是個樂子，里面的觀點讓人不敢茍同，我們的身體，我們想生就生。”

她故意把‘我們’，讀的很重，嗓音慵懶。

扔開面包，尼莎將那條擦汗的亞麻紗搭在夏佐脖子上，隔著捏了捏。

遠處的首座巫師投來目光。

“我猜猜，現在不排除你在害我的可能？”

“怎么會呢。”

“那老家伙的眼神可不像很開心。”

“他啊，我不怕他。”

“不怕？”

“對，我很害怕，但不怕他。”

聽到這里，夏佐雙眼微瞇，手臂橫跨前胸捉向肩膀，一把逮住她不安生游走的腕子。

他側過來臉，泄露出凜然的寒意。

“我再問一次，你想說什么？”

女術士咽了口口水，突然也甩開了他鉗子一樣的手，低聲嘟囔：

“呵，早點來兌現你的獎勵，最好現在就去，免得那家伙喝大了，你不給配方他一下殺了你！”

夏佐抱起胳膊，上下打量著她，嗆道：“他的配方就沒有了。”

“哦，那你一定對亡靈魔法不那么精通，讓死人開口的方法，并非傳說......”女術士不再多言，朝著首座招了招手。

后者，巫師堡的主人點頭默許，似乎將全部注意力放在演奏的風笛上。

夏佐目前沒聽明白巫師世界的音樂，僅憑記憶來猜那是西邊史凱利格的曲子，悠揚而清爽，仿佛海島的風拍在臉上。

身穿黑色緊身上衣的男仆開路，引領二者從容退場，沒引起任何人注意。

去往尼莎的住處。

黃昏。

腳步聲在無人的路徑上回蕩，蕁麻叢已經枯萎的只剩下一堆干草，里面穿行的小獸時不時發出嘶吼，夏佐打賭那是貓。

“你有想好選什么嗎？”尼莎揮手布下一個屏障，是隔音咒。

這超乎尋常的施法速度讓夏佐驚訝。

思考了一陣，他不動聲色地說：“你聽說過‘意外律’嗎？”

“意外律？”女術士眉毛一挑，“是那個回家之后‘把迎接我的第一個東西帶走’的規矩，好啊，女仆會把東西推到我意想不到的地方，要是鏡子怎么辦呢？我把自己送給你？”

意外律。

是巫師世界的核心，大部分情況下，是受到別人幫助了，卻沒什么可以報答的窮人家會選的，而送的東西，一般是孩子。

沉默了半響，見夏佐沒回答，她自顧自繼續。

“我認可這個提議，但大多數情況下，命運百分百會給你一個驚喜。”

“拭目以待。”

沒過多久，他們站在一扇木門前，強大的魔法波動讓周圍的空氣扭曲，如同燒熱的牛奶不斷咕嘟，能看出主人的防盜工作做得很好。

尼莎雙掌合起，嘴上喃喃幾句咒語，每念一句，門前模糊的景象就淡幾分，最后把手清晰可見，自己咔噠咔噠地打開。

強忍著壓迫感往過走了幾步，夏佐已經猜到女術士有所憑借，但沒想到這么強。

不等他做出反應，女術士捉上他的手，走進一片戳碎的泡沫里。

然而，進去后......

“怎么是你？！”女人尖叫，驚怒交加盯著門前的人。

晃了晃腦袋，夏佐視線重新對焦，看清地上坐著的人。

是那個女實驗體。

她雙腳攤開坐在地上，臉色蒼白，顫顫巍巍似乎想立起來，但虛弱如同沉在地里的鐵錨，一次次讓她趴下。

女孩伸手指了一下盥洗室的方向，臉頰通紅。

“好啊，多新鮮吶，實驗體現在想著過正兒八經的生活了。”

尼莎邁開步子走到女孩面前，也不知道為何這般生氣，單指頂在那消瘦的小臉上，向下一拽，將后者無助的眼神擴大了一倍。

女術士一邊認真檢查，一邊念叨：“你知不知道實驗體一般怎么解決這些生理問題，答案是不解決，他們大部分沒有機會解決就失去了器官，從源頭上解決了。”

檢查一陣，她冷冰冰吐出結論。

“哼，眼睛變回去了，果然跟覺醒沒太大關系。”

女術士想都沒想，直接扯著女孩的頭發就往鏡子后拖。

夏佐一言不發，停住她的胳膊。

女人轉過頭，眼神經歷茫然、不解、憤怒、最終停留在委屈。

夏佐直視她的雙眼，沒有避讓。

“是的，我差點把你忘了，意外律對嗎？”她沉默片刻，猛地甩開夏佐的手，“意外律......真是夠意外的，我確實不知道她在，行了，她是你的了！我們里面談！”

女孩低著臉，雙眸依然隱藏在纖長的睫毛之下。

“出去等著。”夏佐瞇起眼睛道。

同時，他望著女術士聘婷的背影，暗自琢磨：這城堡里的人，心都是石頭長的？這么黑暗的嗎？

他甩響袍子，跟著進去。

.

當他跨進臥室時，女術士已經坐在了桌子上，雙手環胸。

她兩腿交疊，絲毫不在意衣裙下露出的春光，挑釁地看了夏佐一眼，突然背過手松了松本就岌岌可危的系帶，展現她健康的身段。

夏佐看著這一切，思考是不是該裝出被吸引的樣子。

不出意外的話，這女人要開始跟自己談生意了。

女術士不像首座，動不動就殺人，沒得聊，伱只能裝傻。

她享受被當作聰明人。

抿了抿嘴，夏佐掏出今天贏來的錢袋，這手感極佳的小包裹被他彎腰放在地上。

女人眼角抽了抽，搖頭嘲弄。

“今天見的新鮮事夠多了，買！可比送好不了多少！她的解剖價值沒這么高，暖床也不值......或許有吸血鬼愿意花大價錢買她泡酒，呵！”

夏佐聞言，不置可否，默默倒出一半的金幣，給自己留了一些。

“你到底想說什么呢？”他問。

“比我想象的更冷靜，不是見了女人就走不動道的傻瓜，越來越有趣了......”

“傻瓜剛打倒一名獵魔人，我們還是直奔主題吧。”

“當然，我叫你來當然有目的，目的太大了！”

尼莎盯著夏佐的眼睛，展示肩膀的曲線，沒有半點裝模做樣，剔除技巧的她轉瞬間變得冷靜。

“如你所見，我和其他巫師不一樣，與這里格格不入，我！在女術士中也算比較有名。”

她用口型無聲地吐出一句話：

“我可以幫你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