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闊司家族的地盤在陶森特中部，宮殿東北處，公國前幾任統治者都賞識其經商頭腦，并且這家人沒什么政治野心，屬于撅著屁股掙錢的類型，一代代下來版圖越來越大，按頭銜講，拉闊司家也曾有過公爵。

類似的情況在陶森特很常見，畢竟，除了將精靈趕出宮殿的開國國王外，陶森特人并不喜歡戰爭與爭端。

但近幾年，拉闊司家族的時運似乎耗盡了，不，更像是被詛咒了。

他們家原本的生意，葡萄酒，遭治水工程失利的波及，不幸淹沒，幾年來沒種出一粒葡萄。

家族女領袖嘗試求變，改種橄欖，剛好趕上裝甲介殼蟲肆虐，被吃的精光......陶森特另一家族也遇上了蟲災，但人家有德魯伊的關系，危難時刻還能撈一把，而他們只能乖乖換個生意。

最終，他們在河邊建起了磨坊，打算靠賣面包振興家族，結果喜人，蒸蒸日上。

“在陶森特，賣面粉賺的比麻藥粉還多......呵呵，哥利亞，你吃面包嗎？”

夏佐盯著河對岸緩緩轉動的風車，若有所思問身邊的騎士。

哥利亞搖了搖頭，費力的回答：“不吃，大人，陶森特美食太多了。”

“嗯，那就是有問題。”

“我們現在進攻嗎？”哥利亞提了提戰馬的腹部，他身后站著三百余嚴陣以待的公國護衛。

從塔樓回來后，騎士沉默了許多。

夏佐看著他，主要是看著他身上含銀的盔甲，以及并沒有冒出任何白煙的皮膚。

思索片刻，夏佐指著反方向，大約有兩沙漏腳程的山坡，作出決定。

“不急，今日改為拜訪唐泰恩家。”

哥利亞皺了皺眉頭，沒說什么，但這個決定卻引起了守衛軍督辦的不滿。

身后，那個年輕的公國護衛長官提高音量，嚷道：“什么！宮殿都搬空了！臨時換地方！到底要做什么？”

他推開哥利亞走上來，情緒激動。

夏佐目光掃了一眼他盔甲上的紋章，嘴角冷笑，這人正是唐泰恩男爵的孩子。

“執行命令。”

“大人，”督辦對上夏佐冷漠的雙眼，突然有些犯怵，聲音弱了幾分：“那是我家......”

“執行命令。”夏佐打斷他，率先扯動韁繩。

督辦靜靜佇立了好一會兒，咬牙揮動胳膊，士兵們提起長劍鐵矛，鐵靴踢動黏土開拔。

周圍，原本躲起來的漁夫探出身子，莫名其妙撓了撓頭，繼續握著魚叉擺弄。

陶森特宮廷明面上的武裝力量不到一千，夏佐緊急召集的這批是宮廷里的百余護衛，和先前的騎士一樣，雖少，但素質不差。

隊伍在太陽落山前，站到了唐泰恩家族的山坡下，十字路口的路牌，早有唐泰恩家的仆人招手等候。

夏佐回身清點人數，冷笑更重。

沒有過多的寒暄，他停下馬蹄。

“大人......”督辦牙齒發顫，擠出一絲微笑，“有事，要不我回家先問問......”

“回身。”夏佐吐出一個詞，率先調轉馬頭，冷漠道：“去卓斯塔瑪拉家。”

“好好......啊？”

督辦剛順上來一口氣，遲疑片刻抬眉看了眼面色蒼白的哥利亞。

那是他家。

遠遠的，夏佐又有后續命令傳來，比他先前的命令還要古怪。

“沿途的鳥，全部射殺。”

哥利亞冷哼一聲，把馬鞍挪正后就沒有多余的動作，他的背似乎都直了幾分。

“執行命令。”哥利亞先于夏佐開口，轉動手腕。

隊伍再次踢動雜草，士兵并沒有說什么，但看眼神也能發現，有些人已經認定這是一場荒謬的表演，令最前面那位大人自我感覺良好的閱兵表演！好在現在即將入冬，不然光憑汗臭味就能讓他們啐一路的口水。

但有件事情無疑，經過今天，巫師在他們心中的風評又低了幾分，沉重的盔甲比房間角落的空葡萄酒瓶還糟心。

婊子養的，陶森特不熬夜工作！

這一切，夏佐看在眼里，冷笑依舊。

隊伍意見雖大，但在速度上沒有含糊，平淡的生活加上鮮花美酒早已磨平了他們的戾氣，女公爵既然有公告宣布讓大家配合巫師，那就配合，先前這種情況也常見。

護衛們有一下沒一下，抬起輕弩和弓箭，狩獵季節已過，這種活動并不能提起他們的興趣。

當隊伍抵達卓斯塔瑪拉家族的老宅時，月亮已經慢悠悠掛上樹梢，公國護衛隊的布兜和馬鞍里裝滿了烏鴉、麻雀和各種長相奇怪的鳥，最受歡迎的還是野鴨，即使夏佐沒下令殺任何水上浮的禽類。

哥利亞看巫師沒有停下的意思，臉色一沉，加快馬速趕上。

“大人。”他嘶聲說著，面孔血色褪盡，“假如您要沒收......沒收財產，是不是該跟姑姑商量一下，我姐姐之前管帳，核對也需要時間......”

“想什么呢。”夏佐緩緩挪開雙手，盡可能遠離馬鞍上的配劍，“什么事都沒有，真的。”

“那......”

“出來吧！”夏佐打斷哥利亞顧慮重重的辯解。

一隊黑甲騎士出現，他們踹著十幾個五花大綁的公國護衛出現，這些人哀嚎漫天，惡毒的詛咒著巫師。

隊伍中的護衛愣住，一下子有了精神，這其中不乏有他們熟悉的面孔，剛剛還跟在身邊，撒個尿的功夫就被綁了，一些護衛則是心驚膽顫地往后擠。

夏佐拍了拍手，將注意力吸引過來。

“來吧，指認。”他微笑著說出殘酷的命令，“下面的隊伍里，肯定還有你們的同伙，你們都犯了叛國罪！卓斯塔瑪拉家族的間諜斷手，唐泰恩家族的間諜斷腿，拉闊司家砍頭......”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黑甲騎士手起刀落，瞬間有一雙手臂拋飛出去，血還來不及流，那個遭刑的護衛面容扭曲，不敢置信尖叫著。

“誒！”夏佐不滿地皺了皺眉頭，故意道：“何故如此魯莽呢！看把大家嚇的......我還沒說完。”

他臉上，可沒有半分內疚。

公國護衛們雙腿打擺，驚恐萬分地后退著，有的甚至當場嚇尿了褲子，被四面八方走來的幾個騎士頂回去，他們同樣身著黑甲，渾身肅殺之氣。

夏佐微微頷首，再次開口。

“我知道你們生活在美酒與女人當中，我來到陶森特也很享受，可......是不是要有個度？”

他笑著，但沒人敢跟著笑。

“這樣，也有機會，就像我剛才說的。”他看向被壓著腦袋尖叫的各家族內應，無奈搖頭道：“懲罰不變，但你們有機會免于遭刑，指認，認出來一個贏一只手，兩個就可以完好無損的回去。”

“放了我！”其中一個唐泰恩家的人大喊著，哀求著，“我只是個送信的！我還有孩子和老婆！”

“哦？容我想想......”

夏佐眼中閃過寒意，掰著指頭算了算。

“那你至少該指認六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