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親眼所見,肖然還不知道,堂堂郭北縣的妖捕,居然還能混成這個德行。
果然,霸凌事件在哪里都避免不了啊。
門外,又傳來一陣粗暴的呵斥聲,一個同樣身著黑色官服的官差一腳將拉著他袖袍的劉濤踢翻,快步走進屋內。
“都還看什么,快給我滾!”那名妖捕約摸三十來歲,身材瘦削,腰間的斬妖刀推出一寸,凌厲的目光掃過這些早已經被嚇得渾身發抖得瓢客。
這些瓢客見到剛剛還和自己溫存的侍女,此時竟然都變成了身形詭異,生著無數對復眼的蜘蛛,早就嚇破了膽子,又看到妖捕那純黑的官服,哪里還敢在此過多停留,全部便慌慌忙忙的跑了出去。
“還有你,看不到是妖捕辦案?還不快滾?”那名瘦削妖捕冷笑著望著肖然,目光之中滿是威脅之意。
肖然望向趴在門口上的劉濤,只見后者對著肖然擠出來一個苦笑。“肖兄,我盡力了.....”
再看向最先進來的那名妖捕,此時正捏著一張黃色的符紙,掏出腰間的毛筆,在上面龍飛鳳舞的寫了什么,便扔在了那早已死透的蜘蛛身上。
符紙上是大大的一個斬字,符紙的最后,還寫著兩人的名字。
二組。舒標,張楚。
“兩位大人,不知怎么稱呼,為何要等到在下除完了妖后再進來,莫不是想要搶在下的功勞?”
“好一個鄉野村夫,連我舒標舒大爺都認不出?”此時,那一略壯的妖捕也已回過神來,皮笑肉不笑的望著肖然。
那旁邊那位瘦削妖捕,便是張楚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這妖物明明就是我跟舒捕發現,蹲守三日,這才趁著今晚將這些妖物一一捕殺,你個瓢客還不快滾,在這里莫非是想妨礙公務不成?”
肖然臉上的笑容凝結了,他實在是沒想到,這兩個妖捕居然敢這么囂張,就這么明目張膽的搶功?
肖然的目光再次瞥向劉濤,只見這廝此時早已經站起來了,只不過似乎不敢進來,正灰溜溜的站在門口,一言不發,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肖然心中不禁長長嘆了口氣。
果然,這廝是一點都靠不住。
“哈哈,張老弟也別太過苛刻了些,雖然這妖精是咱們兩人捕殺的,但這位小兄弟也幫了咱們不少的忙嘛。”
舒標笑瞇瞇的,緩緩走到肖然面前,掏了掏腰兜,從布袋里掏出了一枚黃橙橙的大錢,扔在了肖然面前。
“這枚大錢,就算是小友幫我除妖的獎勵,深夜風冷,小友還是快些回家的好,我這話說的對不對啊,肖然兄弟?你那小娘子還在家里等著你呢。”
舒標的話語中此時也已充滿了威脅之色。
肖然冷冷的望著這兩名妖捕,眼神之中已隱隱有怒意涌動。
一枚大錢就想打發老子?
“怎么?還不服么?”望著肖然并不善意的目光,舒標臉上的笑容此時也已逐漸消失,正上下打量著肖然,似乎是在揣測著肖然的修為。
這小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有了泥骨中境的實力,雖然自己兩人都是泥骨初境的實力,但要是兩人一塊動手,自己未嘗不能弄死他!
實際上,他早就起了殺心,郭北縣里有這么強的后輩,對他們這幫妖捕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讓這小子加入了鎮妖司,那么自己這幫子人該怎么混?
這樣想著,舒標的手已經暗暗握在了斬妖刀的刀柄上,隨時準備出手。
可下一秒,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就消失了。
“多謝兩位大人賞錢!若不是兩位大人及時趕到,只怕肖某我也要死在這妖精洞里了!”
肖然當場便上演了一場川劇變臉,對著兩人拱了拱手,臉上馬上堆滿了笑意。
倆人的刀都要抽出來了,沒想到這小子這么沒血性?
可看到肖然臉上這么有誠意的笑容,反而是下不去手了。
“額...知道就好,那還不快走?”舒標撓了撓臉上的痘坑。
“小人這馬上就走。”肖然此刻完全沒了之前的硬氣,剛走了兩步,卻又是像想起什么一樣回過頭來。
“兩位大人,那在下的娘子?”
舒標和張楚恍然,相視一眼,哈哈大笑。
原來這小子是在擔心自己的小娘子呢,怪不得這么快就服軟了。
這妖物,賞金竟然久違的提高到了十兩銀子,這讓兩人的心情也不禁大好,便揮了揮手,示意并不在意,肖然這才一副長出了一口氣的模樣,走出了屋外。
搖晃的馬車上,小胖子劉濤卻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
雖然有些憋屈....
可他望向一旁的肖然,卻望見這少年居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甚至還斜靠在車廂里,不斷的哼著小曲。
“喂,小胖子,你之前答應過我的事兒倒還算數吧?”
“自然是算數的。”劉濤忙不迭點點頭。
“肖兄弟幫我這么大一個忙,我劉某自然是要表示感謝的,大概不出十日,官服便能送到肖兄弟家中。”
“那便好。”肖然滿意的點了點頭,伸了個懶腰,居然直接在車廂里睡了起來。
望著微微打著呼嚕的肖然,劉濤心中不禁苦笑一聲。
肖兄弟得了官身,肯定還是要和自己一組的,他的身手自然不用劉濤擔心,可這性格....這功勞被搶了,怎么還是這么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呢?
莫非肖兄根本不在意這些事情么?
劉濤忽然醒悟過來。
妖捕,妖捕,本職的責任便是降妖除魔,護一方安定,那些賞金,反而是分外的事情了。
肖兄弟這才是真正的赤誠之心啊!
車廂里,擅長腦補的劉濤在腦子里行成了自洽的邏輯,不由得對旁邊熟睡的肖然有了一絲敬佩之色。
不過,肖兄弟一片赤誠之心,自己怎么能眼看著這他受委屈呢?一個想法在劉濤心中油然升起。
.....
不遠處的碉樓頂上,夜風微涼。
張巖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微微皺了皺眉頭。
也?這劇本好像不對啊?
正確的劇本不應該是肖然一腔熱血,直接跟這兩個玩意干起來,就算是打不過,自己也會趕忙出手,救下肖然,最后再讓自己狠狠裝一波鉑一?
可這是什么情況?
怎么這么容易就慫了?
嗯?張巖腦子里忽然想過一個想法。
難道那小子看出來了?不可能吧?
張巖望向一旁的王歡,此刻對方已經把自己擰成了一朵藍色的麻花。
【想不到這肖然,是為了玲兒才強忍著委屈嗎?】
王歡臉上一副感動到哭的神情。
“額,不,我覺得你肯定是搞錯了,王兄,我看那小子挺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