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鎮北王府。

苻堅在書房內看著一眼前一份份密信，上面盡數記載了江南的水患以及朝堂上的斗爭。

世家大族一方面在災區高價收購糧食打算囤積居奇，一方面則是算出了一筆國庫無法負擔的賑災糧餉，從各個方面給女帝施壓。

只要女帝在賑災上猶猶豫豫，就會給人落下話柄。

不過這件事和北境沒什么關系，如果不是之前那本書上的推演并不理想，苻堅此時可能就已經安排人挑撥災民躥騰造反了。

如今他要做的便是作壁上觀，等待自己兒子的下一個動向，不過北境和經常有段路程，想要傳信卻是……

“義父，玄哥哥傳信回來了。”

“啊？”

看著朝小雨手中還未拆封的信件，苻堅感覺自己腦子有點轉不過來，根據時間推算符玄寫信之時還沒在京城待幾天。

竟然就有機會瞞過女帝的視線將密信傳遞回來？

朝小雨拆開了信封，兩人一起湊在案上看著信中內容，沒想到隨后便被其中的內容感到震驚，這封信竟然是在女帝首肯的情況下寫的。

“彩禮？從沒聽說過皇室要收彩禮，玄兒不會真的要娶那個女娃吧。”

英雄難過美人關，苻堅對自己這個兒子的能力自然放心，可他說到底也就是十六歲的少年，那長公主的容貌確實驚艷。

苻堅作為一個過來人自然明白溫柔鄉英雄冢的道理，他就怕自己兒子兩個腦袋都上頭了。

“玄哥哥若不這樣寫，想來也不能這么快聯系咱們。”

朝小雨不想去看那些東西，將目光看向了信上的其他內容，其中就包括了女帝打算以江南水患之事發難，拉一群官吏下馬的同時推行科舉制替代察舉制，此事牽扯之廣即便是苻堅這種見慣生死的藩王都不由冒出了一絲冷汗。

科舉制雖說動搖不了世家的根本，但也極大的遏制了世家的權力，前朝“王與馬共天下”的局面將徹底成為歷史。

這件事一旦成功打的就不僅僅是世家的臉了，更是把世家的蛋都給打飛了。

“義父，玄哥哥做這些事情都是假借女帝之手，世家便是有怨氣也要先解決女帝，到時候兩虎相爭此乃卞莊子之術也。”

朝小雨看得出苻堅的擔心，故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符玄當時既然答應入京，自然是帶著幾分和女帝合作的打算，若非如此直接按照那本奇書中的推演行動便可，何必入那龍潭虎穴。

“我是擔心他被女人迷了眼，看看他這寫的都是些什么。”

黃金、白銀、珊瑚、珍珠、瑪瑙、翡翠……看著上面一茬又一茬的珍寶，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將這座鎮北王府給搬空了呢。

敗家，太敗家了。

要是沒有那些礦脈圖，苻堅可舍不得將這些東西直接送給京城的那兩個女娃娃。

這彩禮娶一個長公主都虧，怎么也要買一送一陪嫁個女帝才算回本。

“玄哥哥在這兒還標有一處礦脈，想來是怕我們沒發現那本書吧，而這些身外之物若是能換得女帝信任，倒也算得上一筆不錯的投資。”

朝小雨倒是看得透徹，接下來幾年符玄要在京城過得自在，獲取女帝的信任不可或缺。

這信上寫的珍寶確實價值不菲，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尚且算不上一個家族的底蘊。

那些能被稱之為底蘊的東西唯有高深功法、靈丹妙藥、神兵利器、天材地寶之類的東西才能擔當得上。

這些黃白之物就算盡數散去，只要家族內還有宗師存續，總有一天能將其拿回來。

苻堅也點了點頭，其實他內心還在想，若是能以此機會和讓長公主放下芥蒂，屆時誕下個一兒半女，他還能扶持這個孫子上位，盡可能減少各方面的阻力。

這小子該不會一開始就帶著這個想法入京的吧？

不，以那個小子本事，怕不是還指望加量不加價，買一還贈一的打算。

想到這里苻堅看著這些原本令他肉疼的清單也順眼了很多，內心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感慨自己兒子有本事。

苻堅和太祖皇帝是真兄弟，如果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奪了兄弟的江山，若是符玄真的能成對于苻堅而言倒是一個忠義兩全的方法。

“既然那小子打算走這樣一條迂回的道路，那么安排在江南那邊的人就要換一個目標了。”

既然這次女帝要證明察舉制的錯漏，并且為科舉制鋪路，那么是時候將“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的情況搬上臺面了。

“不僅如此，若是真的要推行科舉，王府也能安排一些學子進京趕考，到時候和咱們也算是有個照應。”

“如此甚好。”

對于朝小雨的建議苻堅也是點了點頭，他們比其他人早一步得知科舉的消息，就完全有時間安排一批人提前備考，到時候在科舉上大放異彩。

就算女帝明白這些人有問題又如何？

推行科舉壯大皇權勢在必行，而萬事都是開頭難，一旦女帝要在第一次科舉上做一些不能服眾的事情，日后這科舉恐怕就再無信譽可言了。

“想來這段時間女帝的第一波賑災糧餉已經發出去了，咱們的人也該快一點，給東廠的那些人找點事做。”

信件上有些事情雖然沒說，但是朝小雨卻明白女帝弄出一個東廠來可不是擺設。

這次江南之行一路上必然少不了血雨腥風，如果女帝更狠毒一點，這次怕不是要一路抄家抄到江南，而這一舉動顯然是符玄的建議。

若是女帝真的要啟用宦官，早就在剛剛登基的那一年就啟用了，何必等到現在才建立東廠。

一切的改變都在符玄入京之后做出了改變，而女帝能聽他的建議，這也說明符玄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并不會太過難過。

想到這里朝小雨就安心了許多。

玄哥哥，就算咱們不在一起，小雨也會竭盡全力幫你坐上那個屬于你的位子。

朝小雨如此想著，而在她看來天下最適合符玄的位子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