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奇，你真的是大老板嗎？”所有人散去的時候，楊琳拉了拉方子奇的衣服小聲問道。

“我之前不是說自己花的錢是自己掙的嘛，我和我小舅一起做生意掙點小錢。”方子奇想了想決定還是和楊琳說一部分實話。

“那你能不能幫我們出出主意…”楊琳話說一半旁邊的屋子里傳出了爭吵的聲音。

“本來還能賣一部分的，這下全都沒人管了。”一個村民靠在墻頭嘟嘟囔囔的抱怨道。

“要不，咱們自己把魚運出去賣了吧？”有人建議道。

“賣？去哪賣？以前沒賣過？還不都是臭了？咱們村子里就沒有會做生意的人。”有人立刻反對。

“要不和楊琳的同學后生聊聊？阿強不是說他是大老板嗎？幾百斤魚他總買的下吧？”又有人說。

“那是我家娃的同學，人家沒有幫咱們的道理。”一直悶葫蘆的老楊難得多說了幾個字。

“那老楊，你說咋辦，你是領頭的，得給大家出個主意啊。”有人催促道。

楊琳的爸爸狠狠抽了兩口煙，把銅煙袋當當當的往鞋底磕了兩下，站起來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吃驚的話

“我不讓大家吃虧，六百斤帶魚，一塊五一斤我出錢替大家收了。”

現場又是一片嘈雜，有人夸獎“還是老楊有魄力，當初選他領頭沒錯。”

有人則是勸道“老楊，你可想好，這一斤一塊五，六百斤可就是900塊錢，你家那底子掏了這900可就沒剩多少了吧？”

還有人也說“老楊，現在這個溫度頂破天魚能留個四五天，之后可就沒法賣了”

也有不開眼的女人說“老楊，要不再加一點”然后被自家的男人一腳給踢走了。

楊琳的爸爸示意其他人都別說了“就一塊五，我全要了。明天把魚拉到我家，我點錢給大家。”

一場爭論，就這么結束了。

晚一點，楊琳的爸爸回到屋子，手上提著四五條粗帶魚塞到方子奇手里“天晚了，回吧，這點拿去做菜。”

方子奇看了看手中的魚想了想，這次把光頭嚇走了讓村民的魚獲沒著落，自己多多少少有點責任。

這個事是應該管的。

拿定主意方子奇笑著把魚放到了大發的車里，隨后在副駕上翻弄了兩下拿了一個信封出來。

“叔，剛才的話我聽見了，這是一千，您點點。”

楊琳驚訝的捂住嘴巴，她這時候真的相信方子奇之前說的話了。

楊琳的爸爸看都沒看，直接把錢推了回去說“我們老楊家的事，不能讓娃的同學墊錢。”

方子奇又把錢往前推了推“叔您拿著，剛才你也聽他們說了，我是做生意的。這不是幫您墊錢，這是我想從您這賺一筆。

“咱倆沒有誰幫誰，這就是一筆正常的買賣，我讓你掙一百，我自己能掙的更多。”

隨后他看楊琳爸爸還是猶豫，干脆就說“叔，我還得求您幫忙呢，楊琳這片熟，借她兩天幫我打工就算抵這一百塊利潤了行嗎？”

方子奇走的時候到底留下了這一千塊錢，而鐵路中學出名的好學生楊琳和她的同桌方子奇第二天極為罕見的一起請假了。

-----------------

繡城，牡丹市場。

這里是整個繡城最大的綜合露天市場，而光頭他們的強哥海鮮就開在位置最好的一塊地方。

“強哥，打聽好了，那個方老板在咱們走之后把魚都給收了，今天早上他帶著老楊家的姑娘來市場把攤子擺出來了，老大怎么辦？”跑出去探聽消息的小弟回來報告說。

拍了拍自己的大光頭，強子咋吧咋吧嘴說“盯著就行，按理說人家是過江龍，沒必要和咱們這些小魚小蝦搶食吃，先看看再說。”

另一邊，方子奇正熟練的給市場管理人員交攤位費，散攤一天八塊，位置好一點的要十塊，他直接交了十塊錢。

一條條帶魚被從車上搬下來，楊琳熟練的扎著水產圍裙把帶魚放到塑料布上擺好，忙忙碌碌的樣子和在學校里認真聽課的好學生形象形成強烈的反差。

看著楊琳的背影，方子奇甚至有點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前世剛開始創業和妻子一同去上貨的日子。

“子奇，子奇。”楊琳推了推有些走神的方子奇說“魚都卸好了，下面怎么辦？”

“哦，好了？”方子奇回過神問“之前要準備的東西都拿來了嗎？”

“哦，帶來了”楊琳從車上搬下來一個大盆還有幾個水桶，然后就是大長剪刀，從她小小的身板上一點都看不出來力氣那么大。

“好，趁著沒什么人，你學著我的樣子往上面澆。”方子奇說完拿起一個水桶嘩啦一下子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在了帶魚上面。

一大把海草被倒在了帶魚上面，方子奇走過去把海草摸的更均勻些。

看楊琳站著沒動，方子奇催促道“快啊，一會人多了就不好動手了。”

楊琳想了想問“方子奇，你是想用這個壓秤嗎？沒用的，人家賣魚的時候會把東西都摘干凈的。”

方子奇說“不是為了壓秤，現在沒空解釋，你一會就知道了，現在快幫我一起弄。”

楊琳彎下腰學著方子奇的樣子把海草摸勻，之后方子奇又把一塊板子立了起來，上面寫著

“帶魚清晨上岸，代處理干凈”

不一會，有逛早市的家庭主婦走了過來問“帶魚多少錢？”

方子奇說道“鮮帶魚，普通的六塊五，寬的七塊。”

“哎呀太貴了，那邊才賣五塊錢。”少婦指了指另一邊的攤子。

方子奇笑著解釋“大姐，一分錢一分貨，剛從海里撈上來的還沒來得及摘干凈就拖到市場了，最新鮮的當然要賣的貴一點。”

少婦看了看沾滿水草的帶魚，又伸出手去貌似專業的掰了掰魚鰓，隨后問“你幫忙收拾好嗎？”

“那肯定的，多少都給收拾。”方子奇答道。

“便宜點我就要兩條，你幫我剪一下。”少婦指了指身前的兩條魚。

方子奇從里面抽出兩條說“這兩條大的我給你按普通的價算行嗎？你買回去不要跟別人說。”

“行，那剪了吧。”少婦開始翻錢。

楊琳在一邊熟練的拿起剪刀，幾下就把帶魚的內臟收拾好，又剪成了小塊交到少婦手上。

少婦提起袋子滿意的走了。

這一天，全牡丹市場的魚販子發現他們的帶魚不太好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