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點，解放路。

韓遠(yuǎn)在一邊賣力演唱招攬顧客，旁邊的姚文昊卻已經(jīng)送走好幾個即將到手的顧客。

他完全沒有跟顧客打交道的經(jīng)驗，正常問個價都要扭扭捏捏，更別提遇到一些難纏的顧客。

尤其是碰見長相漂亮的大姐姐，這小子更是低著頭支支吾吾，半天憋不住一個屁。

這會兒就走過來兩個打扮時尚的美女，本來還很熱情想買玩偶，見到姚文昊這副老嫂子模樣直接就被勸退了。

韓遠(yuǎn)恰好演奏完一曲，趕忙上前挽留道：“兩位美女別走啊，這些玩偶都很可愛，跟兩位美女姐姐不是很搭嗎？”

“吉他小哥，你這朋友簡直是愣頭青，問他話半天不回答的。”

“哎呀他就是見到兩位姐姐太漂亮，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內(nèi)心巴不得多跟你們說話呢。”

“那好吧，吉他小哥，你們這只兔子玩偶多少錢？”

兩位美女其實年紀(jì)也不大，正是在乎外表的時候，被韓遠(yuǎn)這么一頓捧，頓時笑的花枝亂顫。

當(dāng)然了，這也得韓遠(yuǎn)唇紅齒白，樣貌俊朗才有這效果。

換成是姚文昊說這番話，只怕更要把她們勸退了。

“八塊一個，不過看兩位姐姐漂亮，便宜點七塊好了，要是買倆就十二塊錢。”

韓遠(yuǎn)笑著撓了撓頭，頗有少年郎在外討生活的味道。

然而旁邊的姚文昊很清楚，這不過是韓遠(yuǎn)利用自己外表裝出來的青澀，他與每一種顧客都有不一樣的說話方式，甚至就連定價也會有所不同。

遇到這種年輕姑娘，韓遠(yuǎn)一口一個美女姐姐，看似青澀稚嫩卻一點不會怯場，吹捧時也不會顯得油膩。

遇到擺臭臉砍價的顧客，韓遠(yuǎn)又變成了老油子，能在不得罪對方的同時，巧舌如簧勸說對方掏錢購買玩偶。

這一份生活中的老練，姚文昊連一半都做不到。

雖然有顧客就有錢賺，但他在心底寧愿少來點顧客，這樣他就能少跟各色各樣的顧客打交道。

最后，兩位美女各自掏出十二塊錢，每人買走了兩只小玩偶。

口干舌燥的韓遠(yuǎn)灌了一大口礦泉水，看向姚文昊沒好氣道：“你這小子，平時嘰嘰喳喳的，今天怎么萎成這樣？”

“遠(yuǎn)哥，對不起......”

姚文昊低著頭，似有一些愧疚。

在外賺錢可不比在網(wǎng)吧打游戲，今天他的表現(xiàn)實在說不過去。

如果老板不是好哥們韓遠(yuǎn)，只怕他早就被辭掉了。

韓遠(yuǎn)頓時笑了，擺手道：“道歉就生分了，我也不是批評你，這才第一天，人總是會成長的不是嗎？”

姚文昊聞言如釋重負(fù)，頗為感動的看著韓遠(yuǎn)。

這么一番話，又讓韓遠(yuǎn)在他心目中高大了一些。

“你、你好，玩偶可以便宜點嗎？”

就在此時，一道軟糯好聽的聲音響起。

姚文昊立馬迎了上去，心想著自己可不能再讓韓遠(yuǎn)失望了。

“你好！玩偶......咦，這不是蘇小柔嗎？你怎么也在這里？”

“我、我......”

蘇小柔低了低頭，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姚文昊還想說些什么，韓遠(yuǎn)忽然湊過來把他擠到了一邊。

“原來是小柔來了啊，你想要玩偶的話，我送你一個就行了，老同學(xué)談錢多傷感情？”

聽到送這個字，姚文昊頓時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要知道韓遠(yuǎn)之前連小學(xué)生都要宰，怎么可能答應(yīng)免費送出玩偶？

蘇小柔面色緊張，連連擺手道：“不行的，你是做生意的，我不能壞了規(guī)矩。”

“那好吧，小柔你有多少錢？”

“......”

蘇小柔輕抿櫻唇，從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小錢包。

她似乎富有了一些，里面有一塊、五毛、一毛的紙幣，還有幾枚鋁制的一毛硬幣。

蘇小柔低著頭仔細(xì)清點，然后疊好四塊五毛紙幣遞向韓遠(yuǎn)。

“四塊五，夠嗎？”

“......小柔，你為什么要買玩偶？”

只是粗略一眼，韓遠(yuǎn)就能推斷出四塊五是蘇小柔的大部分積蓄。

而且，這可能是她攢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錢。

蘇小柔低了低頭，沒有說話。

韓遠(yuǎn)想了想還是收起四塊五，挑出一個小熊玩偶遞給蘇小柔。

他堅持不收錢的話，蘇小柔可能會轉(zhuǎn)身離開。

蘇小柔如獲珍寶捧著小熊玩偶，開心的小聲說了兩句謝謝。

之后她似乎還有話要說，卻只是張了張嘴沒有出聲，低頭落寞的轉(zhuǎn)身離去。

韓遠(yuǎn)注視著少女離去的背影，目光停留在她背后的吉他。

“小柔，我這幾天差一個合作伙伴，要不然跟我一起彈吉他路演？”

路演賣唱確實一般是兩個人，方便交替著表演，好讓另一個人休息。

蘇小柔聞言腳步頓了頓，似乎是在猶豫。

一個人路演她不可能做到，但跟韓遠(yuǎn)搭伙就不一樣了，就算掙不到錢，也能在韓遠(yuǎn)這里學(xué)到一些東西。

然而只是猶豫了一會兒，她就選擇了放棄。

“我...我肯定會拖后腿的......”

“行不行，只有試過才知道，要是你沒自信，我可以教你彈吉他。”

蘇小柔攥緊手里的小熊玩偶，還是搖了搖頭表示拒絕。

“沒事，我可以等你，你有想法可以隨時找我。”

既然蘇小柔會喜歡吉他，證明她也有一顆火熱的心，只是礙于自卑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好，謝謝你。”

蘇小柔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去。

姚文昊詫異的看著韓遠(yuǎn)，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對一個蘇小柔如此熱情。

話說回來，蘇小柔也會彈吉他？

待到蘇小柔走遠(yuǎn)后，韓遠(yuǎn)坐回了板凳，從兜里掏出勞白沙，點燃一根抽了起來。

姚文昊眼睛一瞪，詢問道：“我去，遠(yuǎn)哥你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了？”

“來一根？”

韓遠(yuǎn)懶得解釋，只是掏出一根遞給姚文昊。

“我就不用了，要是被我媽知道，肯定要被大刑伺候。”

姚文昊訕訕一笑，他也挺向往抽煙時的瀟灑，奈何家風(fēng)實在太嚴(yán)了。

“誒奇怪，你抽煙的話，白天咋不抽？”

“這不是要維持小鮮肉的人設(shè)嗎？”

“小鮮肉？什么東西？”

姚文昊一愣，不明所以。

韓遠(yuǎn)搖了搖頭，干脆懶得理會姚文昊。

姚文昊主動湊了過來，嘻嘻笑道：“我說遠(yuǎn)哥，我感覺蘇小柔可能對你有意思。”

“哦？你是從哪里感覺出來的？”

“你想想，她干嘛要特地跑過來在你這買玩偶？而且給多少錢不好，偏偏要給四塊五，結(jié)婚工本費就是四塊五啊。”

四塊五的少年，四塊五的妞，合起來九塊錢就是一本結(jié)婚證。

“你想多了。”

韓遠(yuǎn)笑了笑，蘇小柔就算喜歡他，也不可能玩這種小心思。

姚文昊卻不這么想，撇了撇嘴道：“那個蘇小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敢喜歡遠(yuǎn)哥？”

別看高中時韓遠(yuǎn)總被林妙語拒絕，但長相俊朗，還會彈的一手好吉他，在學(xué)校里可是風(fēng)云人物，很多女生都在暗戀他。

與韓遠(yuǎn)配對的是雁城一中校花林妙語，至于性格陰暗，總是臟兮兮的蘇小柔，遠(yuǎn)遠(yuǎn)不夠資格。

“文昊。”

“怎么了？”

“以后，別說她的壞話。”

姚文昊一愣，看向還在吞云吐霧的韓遠(yuǎn)。

韓遠(yuǎn)的聲音不算大，也沒多少情緒，卻讓他心頭發(fā)緊，仿佛做了什么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