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解放路。

蘇小柔準點到了攤位，默不作聲的幫忙擺放玩具。

姚文昊湊到韓遠旁邊，低聲道：“遠哥，真沒看出來，蘇小柔剪掉劉海這么漂亮，跟林大?；ǘ疾畈欢嗔??！?

“不過她最近好像不怎么理你了，該不會是變漂亮就高冷了吧？”

“別在這亂猜了，先把工作做好吧。”

韓遠神色復(fù)雜，目光注視著蘇小柔。

由于韓遠的玩具地攤?cè)藲庠谶@一塊人氣比較高，擺放好貨物后，不一會兒就忙碌了起來。

大部分時候還是姚文昊招待顧客，蘇小柔則是在旁邊學(xué)習(xí)彈奏吉他。

她捧著的這把吉他非常廉價老舊，而且是韓遠都沒有聽過的雜牌，但她卻一直將其視作珍寶般呵護著。

雖然有窮的緣故，但這也是一個吉他人的基本素養(yǎng)，愛護每一把自己的吉他，即便它很廉價。

韓遠搬起板凳坐到蘇小柔身邊，詢問道：“小柔，那首曲子練的怎么樣，可以表演了嗎？”

“差不多了，但是表演的話......”

蘇小柔聲音小了下去，明顯是沒有自信在人前也做到練習(xí)時的效果。

“沒事小柔，我們慢慢來，總有一天能做到的?！?

“嗯......”

蘇小柔聲若蚊喃，韓遠幾乎沒聽到。

“小柔，有時候你話太少了，跟文昊共事這么久，怎么不跟他交個朋友？”

“......”

蘇小柔低著腦袋，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是沒勇氣主動交朋友，還是討厭跟姚文昊相處。

又或者，只是單純的不肯回應(yīng)韓遠。

韓遠沉默稍許，嘆聲說道：“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選擇，我無話可說。”

“小柔，明天你不用來了，那首歌就當(dāng)是我送你的餞別禮?！?

韓遠自認是比較有同理心的人，所以才會幫著蘇小柔走到現(xiàn)在，但不代表他是菩薩心腸。

既然林妙語沒有對蘇小柔說些什么，那就證明是蘇小柔自己不敢再與韓遠接觸。

韓遠努力想讓蘇小柔打開心扉，努力想要走進蘇小柔的世界，得到的是這種結(jié)果，真的很累，也很失望。

最重要的是，蘇小柔必須要自己走出那一步。

這樣下去，就算韓遠繼續(xù)去幫蘇小柔，也只是讓她從一個無依無靠的自卑女孩變成一個只會依賴韓遠的自卑女孩。

不用來了？

這也就意味著韓遠辭掉了蘇小柔。

蘇小柔臉色蒼白，腦袋嗡嗡作響。

她的腦袋里閃過很多畫面，猜測是自己哪里做錯了什么。

不對，不是做錯，而是她根本就沒有做對過一件事情。

對待這樣毫無用處的員工，韓遠把她辭掉節(jié)省開支才是正常情況吧？

蘇小柔低著頭雙手發(fā)顫，緊握住了手里的吉他。

她很想說自己可以不要工錢，卻沒臉再開這個口。

之后的時間里，蘇小柔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少情緒，只是如往常般做著自己的事情。

偶爾碰到顧客問價，她也會努力試著去接待，看不出多少異樣。

韓遠內(nèi)心暗嘆，猜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

但凡蘇小柔只要說一句挽留的話，他肯定就會讓蘇小柔留下來。

然而，蘇小柔別說挽留，甚至不敢表現(xiàn)出多余的情緒。

夜晚九點，一天的忙碌結(jié)束了。

韓遠分發(fā)完工錢，招呼一聲后便開著小三輪離開了。

蘇小柔攥著最后的工錢，獨自搭上了夜班的公交車。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望著窗外的風(fēng)景，眼神逐漸有些渙散，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十點多，公交車到站了，蘇小柔背著吉他，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這段路有點長，她要繞好遠才能走到村子里，周圍也沒有城里的路燈，只能打著微弱的手機燈光趕路。

幸好她對路線很熟悉了，不會出現(xiàn)迷路之類的情況

走了大概半小時，路過幾戶人家時，蘇小柔借著燈光蹲在路邊歇了起來。

不知為何，以往都很怕黑的蘇小柔，今天走在黑暗寂靜的泥濘小路，第一次沒有感受到多少恐懼。

屋內(nèi)昏黃的燈光照射過來，讓蘇小柔偶然撇見了自己的雙手。

這是一雙很粗糙的手，看起來根本不像是十八歲少女的手。

手心手背都有做農(nóng)活的痕跡，指尖還有苦練吉他導(dǎo)致的傷痕與繭子。

這一瞬間，蘇小柔腦袋里閃過種種畫面，最后停留在韓遠教她彈吉他的場景。

還不等淚水滑落，她趕忙搖著腦袋，拼命讓自己不去多想。

可惜的是，她好像做不到。

淚水越來越多，她只能慌忙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的哭聲打擾到屋里的人。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總是做不好？

她知道自己很差勁，所以只能拼命的努力，但到頭來還是什么也做不到。

什么，什么都做不到。

.........

數(shù)日后，韓遠給林妙語打去了電話。

雖然前世與林妙語沒有結(jié)果，但他早已淡忘當(dāng)年的種種，并不會去記恨林妙語多年不肯答應(yīng)交往，然后遠去他國的舉動。

如今韓遠看待林妙語就好像是一個昔日的女同學(xué)，一個曾經(jīng)喜歡過的女同學(xué)。

面對這樣一個小女生，他做出那番讓人傷心的懷疑，還是道個歉比較好。

“小語？”

“干嘛？！去找你的蘇小柔??！”

電話接通后，林妙語只是喊了一句，立馬掛斷電話。

韓遠無奈一笑，只好作罷。

聽到林妙語在生氣，他反而不再多想了。

只要林妙語沒有傷心透頂，郁郁寡歡就行。

然而還沒過多久，林妙語又打回了電話。

“小語？”

“臭韓遠！我掛掉電話，你就不知道打回來嗎？”

林妙語還是很生氣，只不過話里帶著一絲哭腔。

韓遠輕嘆一聲，安慰道：“小語，都是我的錯，今天是來給你道歉的?！?

“道歉還在電話里，你就一點誠意都沒有嗎？”

“我在家，我要你現(xiàn)在來我家說道歉。”

“......好吧。”

現(xiàn)在還是上午，韓遠過去表個態(tài)不會耽誤多久時間。

不久后，韓遠站在了一棟獨棟別墅前。

這就是林妙語的家，光是充當(dāng)景觀的外院就有幾千平，里面更是裝潢豪華，一眼就能看出非富即貴。

而且這可不是農(nóng)村里的自制小洋房，而是坐落于雁城核心區(qū)域的超大別墅。

“要是這輩子真能把這個小富婆追到手，大學(xué)不用創(chuàng)業(yè)也能拿到第一桶金了?！?

韓遠笑了一下，他記得很清楚，林妙語的老爹在零幾年就是雁城最大的幾個煤老板之一，后來金盆洗手去做跨國貿(mào)易，賺的錢更是以億為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