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賞菊(上)
- 潛入明宮當丫鬟
- 七日浮塵
- 2005字
- 2011-01-23 19:20:16
京城的九月,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天高云淡,風清月明,乾清宮的后面有一株九龍桂,滿樹繁花星星點點綴于綠葉之間,花香格外的濃郁,化不開的甜郁芬芳,讓這清淡的秋一下就變得醇厚起來。
如意興高采烈的摘了兩枝別在衣服上,桂花的香氣與品種的高貴成正比,這株桂花是四川巡撫高翊獻給朱棣,又經過宮里花匠的嫁接培育,隔了百米依然香氣襲人,如意就如同噴了過量的香水,百步之內蟲蟻望風而逃,何淺淺見到她就繞開走。
和桂花簡單的外形相比,菊花就美艷了許多,仁壽宮里種了許多菊花,開的如霞似錦,為秋天增色不少,太后特意送了兩盆綠云過來,中間隱約幾絲雪白的花心,翡翠似的菊瓣如舞女飄拂的水袖,長長地舒垂下來,顫顫巍巍,迎風起舞,說不出的纖細優美。
朱瞻基愛清靜,乾清宮內向來花少,如意見了這綠菊自然欣喜不已,摘了一朵簪在鬢間,笑盈盈地往何淺淺跟前一站,何淺淺冷不支看了一眼,隨口道:“好端端的在頭上別一堆豆芽菜作甚?”
綠菊的花瓣頂端微微凸起,遠看確實像無數根呈放射狀的豆芽,
如意并不介意,對著鏡子又左顧右盼一番:“時辰快要到了,姐姐怎么也不打扮打扮?”
秋天轉涼,太后精神也爽朗了些,恰逢朱瞻基得勝歸來,便在仁壽宮設宴給朱瞻基接風,賞菊飲酒吃螃蟹。
這宴會何淺淺是不大想去的,一想到那些嬪妃們涼颼颼的眼神,她就頭皮發麻,從天壽山一事后,她就成為了這群女人的假想敵,三不五時給何淺淺制造點小意外增加生活樂趣,自從她們知道何淺淺的眼神不大好,何淺淺在路上就總是能遇到驚喜,比如某個清晨在去仁壽宮的途中踩到了一團熱氣騰騰的柔軟的固體,具有良好的吸附性,氣味特殊,經過何淺淺反復確認,那是一團狗屎,在有上百人專門掃地的紫禁城內,這比摸彩票中五千萬的幾率還要低。狗屎還好,可以擦掉,當然臭了點,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仁壽宮的空氣質量,但至少沒有肉體傷害,換成豬油就麻煩了,打磨的光可鑒人的臺階上油汪汪滑溜溜的一片,何淺淺差點就來了個后滾翻,如果不是旁邊有護欄,只怕現在已經在天堂與馬克思同志把酒言歡,想想還覺得后怕。此外,高空墜物、釜底抽薪這些伎倆也是屢見不鮮,在他們不懈的努力下,盡管何淺淺已經非常小心翼翼,還是摔腫了屁股外加扭傷了腳踝。陳太醫驗完傷后二話不說,直接針灸伺候。何淺淺非常郁悶,敵在暗我在明,太后問話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于是被太后斷定為眼神不好還毛手毛腳。
真是悲憤!
這群女人成天無所事事,專注于勾心斗角,最大愛好就是窩里反,并且從不反省為一個男人斗得人仰馬翻的必要性,充分體現了同性相斥、異性相吸的自然法則。何淺淺非常鄙視她們的這種行為,后果是導致了那個唯一男性的自尊無限膨脹,自以為是潘安再世,勾勾手指頭就有女人上前獻媚,靠!
這場宴會,召集了**所有的嬪妃,想必又是一次時裝秀兼人肉展銷會,何淺淺沒精打采的打個哈欠:“我們這種下人,湊這熱鬧干啥?”
如意非常不滿意何淺淺沒有上進心的表現,小腰一插:“那可不行,怎能這么隨便,叫別人輕瞧了去。何況姐姐也不是下人,太后專門給姐姐賜了座,跟那些人也是一般平起平坐的。”
何淺淺的哈欠打了一半給憋回去,趕緊上來捂住如意的嘴:“大嬸,你還讓不讓人活了?”
何淺淺最終還是素面朝天地去了仁壽宮,如意沒能說動何淺淺,把自己收拾停當后跟在朱瞻基后面去了,一襲淺綠色的衣服,頭頂一朵綠色的大花,好似一顆碩大的綠豆芽,在風中搖曳生姿。何淺淺看得直搖頭,殊不知到了仁壽宮一看,原來如意的打扮才合乎主流。幾乎所有的嬪妃都簪了菊花,快到重陽節,古人向來都有簪菊的習俗,今天的主題又是賞菊,大家都紛紛以此應景,何淺淺一身黯淡的藕荷色宮裙,在五顏六色中顯得很不合時宜。
園子里已經擺好了桌椅,錯落有致的擺放著各式各樣的菊花,黃的有蟹爪、金如意、金光四射,西湖柳月,綠的有綠牡丹、墨荷、綠云、鬃翠佛塵,白的有風飄雪月、白毛刺、青心白、白玉針、十丈珠簾、粉的有太真含笑、細雨含沙,彩胡玉笛、玉壺春、三學士,姹紫嫣紅,恍如春返人間。宮燈的光線把整個園子都敷了一層淡淡的紅色,脂粉的濃香與園角龜鶴鼎中的檀香混在一起,徹底把菊花那點若有若無的味道壓了下去。
何淺淺瞇著眼睛打量了一圈,太后今天氣色甚好,斜靠了一個紫鍛銀茸裹邊天蠶砂靠枕,含著笑與朱瞻基說話,旁邊放了一盆鳳凰振羽,花瓣細密,底部的金黃色逐漸過渡到頂端熱烈的紅,如烈焰般跳動,雍容華貴。孫貴妃頭上插了一朵粉色的雀舌托桂,身著一件桃紅色織金百花紗裙,白玉似的腕上套了一個金絲絞瑪瑙鐲,托著腮聽得專注,像一個認真聽課的小學生。
太后的另一側坐的是胡皇后,煙霞色的對襟長衫下罩了石青色的長裙,頭發用一根金釵簡簡單單綰住,渾身沒有半點飾物,雪白著一張臉,連那淡淡的笑容都是應景的,好像一副艷麗的油畫中貼了一片中國水墨畫的補丁,在這群濃妝艷抹以求引起朱瞻基注意的女人當中,是那么的突兀。
何淺淺撿了個角落正準備坐下,被眼尖的太后一眼看見,對她招了招手:“你這孩子,怎么坐那么遠?快過來哀家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