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未曾料到“無孔不入”全中之人竟會毫發無傷，是以對這一掌全無防備。

但她能在江湖中闖下偌大名頭，實非幸至。

面對全無防備一擊，她絲毫不見慌亂，出手便是三無三不手第三手。

這一招不再點穴，專打眼睛、咽喉、小腹、下陰等人身諸般柔軟之處，是以叫作“無所不為”。

陰狠毒辣之處，比之令人聞風喪膽的絕戶虎爪手猶有過之。

手短拂塵長。

武修文功力雖深，卻尚未達勁氣外放傷敵的境界。

若繼續拍擊下去，不待他降龍十八掌轟在李莫愁身上，他便先一步為拂塵所傷。

偏這“無所不為”攻的又盡是陰毒之處，中者雖未必會死卻遠比死了還痛苦。

武修文吸一口氣，兩肘往上微抬，右拳左掌，直擊橫推，一快一慢的打了出去。

卻是左掌抵擋拂塵，右拳轟擊李莫愁心口。

這是降龍十八掌中第十六掌履霜冰至，一招之中剛柔并濟，正反相成，實是妙用無窮。

李莫愁打向武修文咽喉的拂塵被阻，接下來的其余攻擊自也無從繼續。

眼看武修文一擊重拳轟來，李莫愁不敢硬接，借武修文一抬之勢身子急往后躍。

可她畢竟小瞧了降龍十八掌，若如此容易便能避開，降龍十八掌也沒資格稱為頂級武學了。

武修文見其后躍，腳下連踏幾步緊隨而上，雙掌向前平推，一招震驚百里便已使出。

這是降龍十八掌中威力極大的一招，掌雖未到，勁風卻已直撲李莫愁。

李莫愁宛若面對颶風一般，道袍鼓蕩不休。

她頓時勃然變色，這一掌并不比方才那一掌強。

可方才那一退，她自己氣勢上便弱了。

彼雖未長此卻已消。

李莫愁不禁大為后悔，方才應該硬接那一掌才是，現下無奈之際硬接，無疑先自弱了一籌。

只是武修文掌力已到，她已避無可避，無奈之下只能運轉赤練掌力，猛然迎上武修文拍來的雙掌。

砰！

掌力相交，悶響聲中武修文連退三步，只覺雙臂微微發麻。

李莫愁同樣退了三步，她畢竟功力高上一籌，氣勢上雖弱了，二人也斗了個旗鼓相當。

只是她臉色卻殊不好看。

赤練神掌掌力中蘊有劇毒，江湖上不知多少成名高手與她對掌后中毒身亡。

此際李莫愁故技重施，只道即便功力略遜一籌，亦能憑赤練神掌之毒扳回一城。

可降龍十八掌號稱外門武學中的巔峰絕詣，當真是無堅不摧、無固不破。

李莫愁赤練神掌中的劇毒不僅未能打入武修文體內，反倒被降龍十八掌至剛至堅的掌力反震于她經脈之中。

這赤練神掌之毒是她所創，是以她的身體對此毒免疫。

可身體雖能免疫，經脈卻是不行。

毒素若侵入了心脈，那便神仙也是難救。

李莫愁忙后撤幾步與武修文拉開距離，這才自懷中摸出個瓷瓶，拔開瓶塞往嘴里倒了枚解藥服下。

武修文只是靜靜看著，倒也沒有趁機再去搶攻。

他與李莫愁交手雖短暫，降龍十八掌也只用了四式而已，但自覺對降龍十八掌的領悟又精深了些。

看來實戰確為提升實力的不二法門。

以李莫愁為磨刀石，說不定便能將降龍十八掌徹底悟通。

一念及此，武修文便心頭火熱，只想跟李莫愁戰到天荒地老。

眼見二人交手，武修文竟似還略占上風，楊過便在一旁觀戰。

此時見二人停下，楊過這才上前道：“二弟，好厲害的掌法，這便是郭伯伯傳你的降龍十八掌嗎？”

先前在他隱居的山谷中，武修文曾提起過學了六門神功，其中掌法只有降龍十八掌，是以楊過才會有此一問。

武修文道：“不錯。可惜我尚未將十八掌融會貫通，不然也不會如此吃力。”

楊過笑道：“以二弟的年紀，能在正面交鋒中壓制李莫愁，當今天下只怕唯有你一人了。你還不滿足，莫不是故意挖苦我等？”

武修文道：“不敢。其實以大哥你所學，未必便比我差了。”

此言倒并非恭維。

楊過身兼王重陽與林朝英兩位武學宗師所學，又在能增長功力的寒玉床上睡了幾年，原著中也僅是功力不足才屢屢敗于李莫愁之手。

可半月多前，武修文將完整的正逆九陰傳給了他。

以楊過之悟性，絲毫不比武修文弱。

有正逆九陰加持，加之楊過功力本就不俗，而且其心性聰敏異常，真正交手，武修文未必便能勝過他。

二人正自說笑間，忽聽得空中幾聲唳鳴，聲音清亮。

武修文只聽聲音便知是郭靖夫婦養的兩頭大雕來了。

果然，鳴聲未落，兩頭大雕往李莫愁頭頂疾撲下來，四翅鼓風，只帶得滿地灰砂飛揚，聲勢驚人。

武修文知曉這對大雕向來不離郭靖夫婦左近。

大雕既來，師父師娘必也不遠。

一別兩月余，想到能再見師傅師娘，心下也甚是歡喜。

但見雙雕倏左倏右，上下翻飛，不住向李莫愁翅撲喙啄。

又聽得東南方馬蹄聲響，一乘馬急馳而至。

那馬腳步迅捷無比，甫聞蹄聲，便已奔到跟前，身長腿高，遍體紅毛，神駿非凡。

馬上騎著個紅衣少女，連人帶馬，宛如一塊大火炭般撲將過來，只有她一張雪白的臉龐才不是紅色。

正是多日不見的郭芙。

只見她一勒馬韁，紅馬倏地立住。

這馬在急奔之中說定便定，既不人立，復不嘶鳴，神定氣閑。

武修文不禁微怔，二人自幼一起長大，他卻是第一次見到郭芙如此颯爽的一面。

郭芙一陣急馳之后，額頭微微見汗，雙頰被紅衣一映，更增嬌艷。

她向雙雕看了片刻，又向陸無雙等人瞥了一眼，眼光掃到武修文臉上時，俏臉頓時一寒。

武修文笑道：“芙妹，近來可好？快瞧瞧這……”

他自知不告而別，郭芙定是十分生氣，是以便想將楊過推上臺前，轉移郭芙注意力。

他深知郭芙脾性，雖有些驕縱，可忘性也大。

只要過了這一節，即便記起此事，也不好意思再發作。

可不待他把話說完，郭芙已哼道：“你是何人？想讓我瞧，我便非得瞧么？”

說著，她竟是一扭頭，再也不朝武修文這邊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