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美琳在床邊坐下，伸手撫了撫陳凱臉頰，柔聲問道：“疼嗎？”

那一道道紅印，打在他臉上，疼在她心里。

陳凱搖頭，說道：“剛剛我太著急了，那樣對你，我向你道歉……”

沒錯，陳凱就是個雙標的。

受傷害時，道歉毫無意義，一定要加倍傷害回去。

傷害到別人時，你不接受道歉就是你不厚道！

聽到陳凱的道歉，顧美琳心里委屈極了，把臉扭到一邊，眼淚抑制不住地流下來。

為了一個沈薇薇，陳凱居然那么兇巴巴地朝自己吼，兩年的同桌情誼比不過一個新來的轉校生，那一刻她心痛到無法呼吸。

“小陳，你是不是很討厭我？”顧美琳楚楚可憐地問道，又補充道：

“如果你討厭我，我現在就走，以后也不會打擾你們。”

淚水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肆虐，如同雨打芭蕉，顯出別樣的美。

討厭……此時此刻，陳凱很確定的知道，他不討厭顧美琳。

如果沒有沈薇薇，他甚至不抗拒在大學時期和顧美琳再談一場戀愛。

望著那一雙澄澈的眸子，陳凱委實不忍傷害，不經意間真情流露：

“我從來沒有討厭你，但現在你的首要任務是學習。

“你知道的，你又沒我聰明，我可以偷懶，但你得努力。”

顧美琳得到想要的答案，吸了吸鼻子，如釋重負地松一口氣。

“那你要怎么補償我？”顧美琳問道，將臉扭到一邊，倔強地不肯看陳凱。

“啊這……”陳凱有些尷尬，干巴巴道：

“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嘛。”

顧美琳不滿地噘起唇瓣，帶著哭腔道：

“道歉有用的話，世界都和平了。”

“這個嘛……”陳凱拿手臂枕在腦袋下面，思考片刻，說道：

“下次考試我放個水，讓你也過把考第一名的癮。”

話剛說完，陳凱就感覺腰間傳來刺痛，顧美琳噘著唇在掐他。

陳凱茲溜一聲，晃扭著身子騰出手來抓住顧美琳的手，小顧這是不滿意，在無聲反抗。

陳凱把顧美琳的手壓在身子下面，換一個說法繼續道：

“那小顧你對咱們學校哪個男生不滿意，我可以再去把他揍一頓。”

這次顧美琳掙扎地更兇了，被壓著的小手像蛋殼里不安分的小雛雞，四處出擊。

那一只柔荑看似柔弱無力，可陳凱的身子根本無法將她壓服，腰上反而很快傷痕累累。

陳凱疼得齜牙咧嘴，像條芝麻蟲一樣來回翻扭身子，最終無奈敗下陣來。

在教室里顧美琳掐他時，那么輕易就被制服，那戰斗力和此時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

所以，以前都是裝的唄……陳凱無聲吐槽。

陳凱四仰八叉地躺著，索性擺爛了，“小顧，你說吧，你想怎么補償？”

顧美琳道：

“那你答應給我過生日！”

聲音帶著幾分高傲，高傲里又夾雜幾分祈求。

顧美琳是驕傲的，在家里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的家庭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但她想要的，父母從來都會無條件滿足。

在學校里她是各科老師眼里品學兼優的乖乖女，也是同學們公認的校花。

她很清楚自己的優勢，也有信心和沈薇薇比起來，自己和小陳更般配。

陳凱沉思片刻，這才想起來，顧美琳的生日是八月份。

在高一年紀時，因為八月份剛好是暑假期間，所以去年顧美琳并沒有過生日。

陳凱點頭，“行啊，這事交給我了，保準給你辦得熱熱鬧鬧的。”

“嗯……”顧美琳滿意地點點頭，手也老實多了，乖乖被陳凱壓制，不再反抗。

又過了幾分鐘，孫莉進來了。

孫莉也是認識顧美琳的，小陳和小顧是各科老師眼里天造地設的一對好學生，這學校連食堂的大叔都知道他們。

“小顧啊，你去上課吧，咱這兒不用探視啊。”

孫莉把顧美琳趕出去，然后拿出手電來給陳凱檢查瞳孔。

臉部是五官集中的地方，也是最脆弱的地方，受打擊后最怕對眼睛、大腦和耳朵造成影響。

“躺好，眼睛睜開……有沒有感覺惡心、嘔吐？”

“沒有。”

孫莉給陳凱檢查完瞳孔和聽力，確定沒有大礙后才道：

“沒什么問題，如果還不放心的話可以再去醫院做個CT。”

“不用麻煩，我還沒那么嬌弱。”陳凱拿雙臂枕在腦后，笑呵呵地問道：

“隔壁那位怎么樣了？”

“得意吧你！”孫莉斜他一眼，摘掉口罩，故意拖著長音道：“放心吧，人家也沒事，小屁孩打鬧，能有多大事！”

孫莉性格活潑，和誰都能聊得來。

陳凱看書眼睛疲勞時，經常過來找她拿眼藥，一來二去就聊熟了。

孫莉忽地俯下身子，烏溜溜的眼睛盯著陳凱，“你倒是挺會啊！”

“嗯？什么意思？”陳凱懵了一下，美女校醫夸男學生“挺會”，合適嗎？

前世經常在某乎上看到的提問，“男朋友很會是什么體驗”。

所以陳凱聽到這個詞時，下意識就歸入虎狼之詞的類別。

孫莉繼續盯著他，眼里閃出賊兮兮的光彩，“你打的部位都是痛點，能讓他痛不欲生，又不會留下外傷，甚至很難檢查出來。”

“小陳不老實哦，這方面的書看不少吧？”

“哼！孫醫生說的哪里話，我是個不打架、不罵人、不說臟話的三好學生。”

陳凱笑瞇瞇，才不鉆她的套呢！

孫莉白他一眼，一副懂的都懂的表情，沒再說話。

這時，班主任徐聞走了進來，俯在陳凱床頭關切詢問：

“小陳感覺怎么樣了？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再去醫院檢查一下？”

他剛剛找了沈薇薇、吳方華還有其他幾個學生詢問了情況，對于這起事件已經有清楚的了解，也有了大致的判斷。

陳凱為女同學出頭，行為是好的，但是終究太年輕，做事方法有些過激。

什么“不道歉就打到人家道歉為止”，這種流氓話怎么聽都不像是從小陳嘴里說出來的。

“徐老師，我沒事……”陳凱深受感動，眼眶開始濕潤。

徐聞又詢問了孫莉一些情況，確定陳凱真的沒事之后，直接把老臉一沉，可以放心開罵了。

“陳凱，你最近到底什么情況，怎么剛進入高三你就沉不住氣了！

“上課時間對新同學動手動腳，晚上和女生摟摟抱抱，現在又和體育生打架……”

徐聞掰著指頭一筆一筆細數陳凱的惡行，不禁痛心疾首，戳著陳凱腦袋訓斥道：

“你再這樣下去，以后后悔都來不及了！”

躲在后面的孫莉第一次見徐聞發這么大脾氣，不禁想起當年被班主任支配的歲月，竟也跟著緊張起來。

然后就聽到說什么“對新同學動手動腳”“和女生摟摟抱抱”，孫莉頓時找到了嘩點。

從徐聞背后探出腦袋朝陳凱調皮地眨眨眼，暗戳戳地拿手指點他，那意思很明白了：

原來你也是個不老實的，嘿嘿嘿，待會兒我可要好好盤問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