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土代表拿起一張照片就愣在了原地，一旁的水代表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咳咳，老土……老土……”

“啊？”土代表終于反應過來，對趙方旭歉意地說道，“抱歉，這里面的東西實在讓我震撼。”

按理說以他的身份和現在的立場不應該說出這種話，但他最終還是說了。

他猜想過路明非在異人世界擁有的很大的話語權，但從來沒想過路明非還擁有這樣的身份。

從之前的幾十次談判中，兩界交換了很多信息，其中最關鍵的一點便是異人不得干涉普通人的生活。

即便是納入異人管理體系，或者是專門負責與外星人溝通的大愛組織成員，在這一點上都是一樣的。

顯然這是對面不可逾越的底線，可路明非偏偏不受這一規則的影響。

那華麗而沉重的勛章背后，他僅僅只是想想就覺得內心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怎么都撲不滅。

“無妨。”趙方旭擺擺手，隨后朝身旁的二殺問道，“路明非的具體信息我們可以談論嗎？”

他之所以有這一問，是因為談判這件事本來不歸他負責，或者說他沒資格參加這次談判。

這種兩界交流的事務，其實屬于外星人管理機構大愛負責。

不過，由于他是路明非飛升時的見證人，以及雙穿門被“創”出來時異人世界唯一的目擊者。

最終高層同大愛溝通后，才讓他作為特殊代表參與這次會議。

現在他這樣問，本身也是想了解上級是否賦予了自由談論路明非相關信息的權限——即便以他的身份所知信息不過冰山一角，這種授權也是必要的。

二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你們已經被下了禁制，所以在這間屋子里談這些事是被允許的。”

“那就好。”趙方旭松了口氣，隨后看向對面已經開始分發資料的代表，“還請放心，那張照片上只是路明非的榮譽。

“除擔任我們和大愛的特殊顧問之外，他目前并未擔任任何實職。”

“雖然您這樣說……”土代表聞言只是苦笑，他掃了掃手中的那份資料。

路明非，生年不詳，最早記錄為1900年。

前三十年為龍虎山弟子，金光三尺，敗盡天下。

由于性情古怪，行事不修邊幅，容顏不老，青春常駐，被異人界稱為“不敗頑童”。

后面是一連串的除惡滅賊的記錄，不少歷史上有名有姓的盜匪漢奸皆死于他手。

在襄助義士一欄中，社會各界名人義士也赫然在列，每一個都是青史留名的人物。

其余直接或間接受其幫助者多達萬人，民間一度自發為其立生詞，甚至有人要將他抬到文武廟供奉——若不是受到他本人強烈反對，只怕文廟和武廟中又多一個牌位。

中間三十年的記錄許多遭到刪減，路明非也在異人界銷聲匿跡，這讓異人們一度以為“不敗頑童”已經死于非命，多有惋惜之詞。

不過從僅剩的文字之中不難看出，路明非促進了戰亂的結束和民生恢復。

記錄中有一段語焉不詳的文字，寫的是“天機神算”同路明非合作，創造了一些奇跡。

然后是幾段戰斗的簡單記錄。

其一：路明非沖陣遭集火射擊與炮彈轟炸，雖突破對方碉堡，卻也金光潰散，一度暈厥。

事后救治時發現彈片擊傷三十二處，骨折二十七處，右肩被重創血肉翻卷骨骼外露，然三日后，再次沖陣……

其二：掩護（數個短涂抹）撤退時，遭敵方精英異人十三人偷襲。

因護持眾人，金光分散，雙目被毀，四肢折斷，滅敵后昏迷十七日。

醒時驚問旁人：“敵退否？”，（涂抹）答曰：“敵盡滅。”，復昏睡三日，再醒時又重回……

在戰斗記錄的末尾，是一段鋼筆寫的總結，那字跡土代表非常熟悉……

歷陣二百七十三場，殺賊九千六百二十五人，余未記者無數。

路明非先生隱姓埋名，保我河山，護我軍民，（一大段被涂抹），今請歸隱，吾雖不舍，亦（一大段被涂抹）。

之后就是零零散散的記錄，什么建立異人管理機構，協助大愛執行特殊任務等——跟前面那些比起來，就沒那么震撼了。

“這……”金代表看完檔案，已經是老淚縱橫。

他臉上閃過重重復雜的情緒，最后只剩下欣喜和愧疚：“你們有路明非先生，真好，真好！”

他看過另一邊的歷史，原本還羨慕異人世界發展得一番風順。

可看了路明非的檔案之后，才知道原來有這樣的緣故。

如果沒有路明非和“天機神算”的幫助，哪里會有后來的世界呢？

他欣喜異界的同胞少受了苦，也欣喜他們沒有走那么多彎路。

他愧疚的是自己竟然懷疑過路明非，即便那是他職責所在，可他仍然愧疚。

“原來路老竟然有這樣的過往……隱姓埋名數十年，功成名就后又……又退隱山林，實在是……”水代表也是雙目通紅，泣不成聲。

剩下幾人更是不堪，早已說不出話來。

“你們……”趙方旭本想安慰幾句，最后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重重嘆了口氣。

他是某些事情的親歷者，現在回想起來，情緒也不比這幾人平穩多少。

龍族世界的代表足足調整了幾分鐘，才堪堪將情緒穩定下來。

他們恭敬地將路明非的檔案放到一起，然后還給了二殺。

“還給我，想要再看就需要額外的許可了。”二殺認真地看著遞還檔案的土代表，“確認歸還嗎？”

“確認。”土代表毫不遲疑地說道，“這些東西已經夠了。”

二殺接過路明非的檔案，放回手提箱中，然后掃視了幾人一眼，輕聲說道：“路明非不喜歡提起這些事，也不希望你們因此就拘束起來。”

說完他朝雙方代表微微鞠躬，不等幾人回答，便和雯珊提著手提箱走出了會議室，他們還需要將這些東西封存起來。

兩人剛一關上會議室的大門，異人世界的代表便對視幾眼，土代表眼神堅毅地說道：“我們立刻開始商議建立合作機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