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二號……

幾人安靜了一瞬，才反應眼前這個女人竟然給照相機取這樣的名字。

“可愛啊。”小柳氏聽見西井低聲說，見自己看過來，還像個流氓似的擠擠眼，“是很可愛吧，這樣的女人，一般來說，這樣的都很悶騷呢，嘖嘖。”

“應該是吧。”小柳氏露出千篇一律的笑容。

藤原薰站起來，作為女性，自然是可以直接挽住木野千花的胳膊，安全感一下子就提升了不少，“木野小姐，你是記者嗎，老家是哪里的？我是長崎人。”

“我不是記者，從東京來的，你們呢。”木野千花輕輕抽出手臂。

“我就是沖繩人。”古屋謙作舉手發言，聲音很輕。

“我是廣島人。”小柳氏說。

“老子是京都府的。”西井大大咧咧舉手說。

手冢風把手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撐著地面，用一種很帥氣的姿勢說：“五湖四海呢。”

這么裝逼的姿勢讓男性們難以直視。

藤原薰主動對手冢風伸出手，微笑道：“多多指教！”

手冢風愣了一下，看著那雙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軟飽滿的紅唇，實在是美麗清純、文靜典雅，不太自然地說：“多多指教。”

本以為是怯懦膽小的女孩，沒想到竟然是外向性的嗎！

發覺自己像個雛鳥，為了找回點面子，他說：“雖然不想打擊你，但從那個大叔的話看，我們去那里是要經歷淘汰機制，你們怎么樣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會通過。”

他用近乎喃喃的聲音說，“這是我的使命。”

“使命嗎？”藤原薰好奇道。

西井笑出了聲，“中二嗎，哈哈。”

大家都笑，手冢風的臉色不太好看，耳尖紅的厲害，忍不住說：“你們是肯定無法理解我的，我可不是被短信叫來的，而是我叫來的短信，明白嗎！我的姓氏和你們都不一樣，它是高貴的！”

“所以你有什么特殊待遇嗎。”西井笑嘻嘻道，他見過不少所謂高貴的人，但也不過是被鈔票堆上去的而已。

也就是說，只要有錢，一條狗也能成為貴族，那么就他看來，所謂貴族也不過如此嘛。

眾人沉默下來，不久后，各自閉上眼感受‘潛入深海’這個過程。

老實說，什么都沒感覺到。

十分鐘后，手冢風靠著的鐵門突然打開，他只覺后背一空，驚呼一聲，后腦勺砰地撞在地上，疼得他差點原地打滾。

“嘶……嘶~”連續兩道吸氣聲，代表它主人的不平靜。

那門口的出現一位陌生女人，和竹澤岬同款的黑色西裝，眉毛叛逆地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睫毛下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鼻梁英挺，臉著淡妝，英氣中帶著干練。

那女人低頭看著手冢風，聲音中性沙啞，“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種方式，幸好沒有穿裙子。”

手冢風趕緊爬起來，有些窘迫道：“誰啊你？”

鐵門后面不是想象中的操作室之類，而是一個電梯，女人說：“我的名字叫谷川柚子，你們可以叫我老師，我就是你們這一個月培訓的負責人，一個月是去是留，從現在開始。”

“進來吧，未來的希望們，時間刻不容緩，我需要你們有最高的執行力。”

“老師。”手冢風揉了揉被磕到的后腦袋，低聲說：“這種女人，應該沒有男朋友吧……”話說一半，便是心中一寒，抬起頭，看見谷川柚子銳利的注視，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不會被聽見了吧，大家的腳步聲這么大，應該可以掩蓋過去吧！

難道自己要成為所謂的‘出頭鳥’了嗎？

摸了摸下巴，他在思考要是現在抽自己幾巴掌，能不能以某種喜劇效果蒙混過去。

這時谷川柚子說：“我希望你們不要把我當成女人，而是一個教導你們獲得超凡力量的老師，抱著拋棄一切，不死不休的覺悟來學習，學習，學習，學習！這樣才能獲得跟它們對抗的資格。”

她介紹道：“這是連接基地的電梯，我們正在海洋深處，這里的目的是培養人才，所以藏在海底最適合不過。”

“冒昧地問一下。”藤原薰舉手問：“大概是海底多少米呢？”

“五千米。”

“不可能！”藤原薰一臉認真地說：“霓虹附近的海深的也就二千三百米，就算潛艇再快，也不可能出了沖繩海的范圍吧！”

“你很有探究精神，想要知道這里面的秘密就努力學習。”

谷川柚子沒有再回答，眾人向下，再向下，電梯門打開，入眼全是白色的合金，人踩在上面悄然無聲，依然沒有倒映出任何人影。

谷川柚子說：“之所以是白色，只是為了有任何污漬都可以立刻看見而已。”

西井玄以失望道：“我還以為有海底隧道呢。”

谷川柚子指著電梯旁，一張桌子上的籃子，道：“把個人物品上交，手機、手表、錢包，然后拿著鑰匙找到宿舍，宿舍兩人一間，五分鐘后在這里集合。”

“不能抽煙嗎？”西井玄以問，見對方搖頭，不情不愿地從口袋拿出一包煙，依依不舍道：“再見了，寶貝。”

木野千花拿起照相機問：“我這個也不能帶進去嗎？”

“你想在里面拍照？”谷川柚子反問。

木野千花無辜地眨眨眼，指了指耳朵上的耳環，“這個呢？”

“裝飾品愛戴就戴著吧。順便說一句，不能帶煙是因為我不喜歡煙味。”

西井玄以的動作頓了頓，還是松手了。

木野千花把照相機帶子從脖子上摘下來，二號在里面急的團團轉，‘怎么辦？’

‘你不是能附身嗎，順著我的手指進來，躲到耳環里面。’

‘你真當我可以無限縮小啊！’

鬼是可以縮小不假，過程相當于把能量壓縮，以二號的水平來說，縮到一個拳頭大小就是極限了。

不過話雖這么說，但她還是照做了，木野千花手指一涼，這股涼意順著手臂，脖子，耳朵，消失在耳垂處。

‘我藏好了。’

木野千花看了眼谷川柚子，發現對方沒看自己才放下心來，放好照相機，藤原薰還走過來拍了拍它，“木野二號，一個人要乖哦。”

“……”

谷川柚子詫異地看了她們一眼，可能是沒想到有人會給照相機取這個名字。

六人各自從她手中接過鑰匙，一人一把，不出意外是木野千花跟藤原薰一間。

“為什么不能是單間啊。”

跟古屋謙作這個大叔一間的手冢風不爽道：“我可以出錢。”

“不行就是不行，不喜歡可以退出。”谷川柚子面無表情道：“你們要習慣，服從一切安排，我們的安排是最合理的，最不能違抗的。”

手冢風對古屋謙作訕訕一笑，“開個玩笑，別在意。”

古屋謙作和藹地笑道：“沒事，我不嫌棄你。”

“……”

走廊不長，走到盡頭開始一分為二，左邊墻上貼著課區兩字，右邊是宿舍區，地板，墻壁，全是白色，手放上去能感受到金屬的微涼。

眼看這群人還在好奇的東張西望，木野千花因為華夏教育而刻在骨子里對老師要求的重視，便牢記了五分鐘的事，拉著藤原薰開始小跑起來。

雖然可能沒那么嚴格，但不出現錯誤還是很必要的習慣。

“真是的，跑這么快干什么，不想讓我們知道寢室在哪嗎？”西井玄以看著兩人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騰原小姐，身材真好啊。”

手冢風經過他，對這種人沒什么好感，可又想到一會抬頭不見低頭見，于是變扭著臉說：“多多指教。”

“你咬到舌頭了？”

“……”所以說啊，這群人真是一個正常的都沒有啊！

木野千花鑰匙上的號碼是2-3-4，意思是從左到右的第二條路，隨后的第三條，第四個房間。

整個基地猶如世界樹般不斷地產生分支，也許意義在于，一旦出現問題，直接切斷可以保證最小損失？

“真是壓抑，感覺人都被壓扁了一樣。”看著兩個自己高的天花板，藤原薰說，“一路上連便利店都沒有人，不知道其他房間有沒有人住。”

木野千花拿鑰匙試了一下門鎖，知道能打開后，把鑰匙放回口袋，“去集合吧。”

“啊，連房間布置都不看嗎？”

“你很好奇？”

“也不是啦，不過你這樣雷厲風行的性格我倒是不討厭哦。”藤原薰主動牽住她的手。

木野千花低頭看看，甩了一下，沒甩掉，“我們還不是朋友。”

“是嗎，抱歉啦，木野某某小姐。”

“我叫木野千花。”

“嗯，以后就叫你千花小姐。”

等她們走到課區與宿區的中間時，谷川柚子正負手而立，見她們走來，看了看墻上的鐘表，說：“剛好五分鐘，我喜歡守時的人。”

藤原薰問：“不守時會有懲罰嗎？”

谷川柚子搖頭，“這里不是軍營，沒那么嚴格，但一開始就不守時可是很不好的行為，而且我們也沒有時間懲罰你們，命是自己的，我希望你們會為此負責。”

又等了三分鐘，其他人才陸陸續續到齊，最慢的就是西井玄以，這個男人對一切都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磨磨蹭蹭半天才不舍地離開。

六人跟著谷川柚子來到一間放滿椅子的教室中，這里沒有窗戶，通風管倒是不吝嗇的一人頭頂上有一個。

手冢風坐在左上角舉手說：“老師~已經很晚了，要不睡個覺？”

谷川柚子說：“從現在開始，你們的生物鐘要跟蝙蝠一樣，晚上才是活動時間。”

“其他人呢？不是有十八個嗎？”

“你們是分批次教學，畢竟來自五湖四海，慢慢等太浪費時間了，我不怕累。”

谷川柚子拿起一個遙控器，投影儀立刻投屏到墻面上。

這就上課了，真是不給人任何的適應時間，不過大家都可以接受，畢竟因為所謂‘舟車勞頓’就休息一天，這樣的說法也有些扯淡。

搞得好像不是你開車，而是車開的你。

“這節課講的世界觀，也是一切的前臺。鬼，是人類死后根據某種原因產生的東西，你們喜歡的話，也可以稱之為靈，怨靈之類，但注意，它絕對不是因為怨氣才出現，而是天賦。普通人，連成為鬼的資格都沒有。”

她看向坐在正中間前排的木野千花，“鬼的等級，分為幽靈，厲鬼，異鬼。注意，鬼是由鬼力和靈魂組成，靈魂是脆弱的，它被鬼力包裹，一旦失去鬼力保護，就會消失在天地之間，是的，只有鬼力才是靈魂的容器，其他的都不可以。因此我們可以確定，殺死鬼的唯一方法，就是撕開鬼力的外衣。”

“而鬼力是一種能力，在人死后，鬼力便由靈魂和生前的精神力量結合而來，這個咱們可以慢慢說。”

說完，她按下遙控器，墻壁上出現大大的幽靈二字，“幽靈，分為有意識與無意識，有傷害性跟沒有傷害性。有一些可以進化厲鬼，所謂進化，便是靈魂的成長。

你們需要甄別的是這些特點的組合，如有意識有傷害性，無意識無傷害性，其中，有意識就一定有傷害性。

鬼一定會想殺人，原因在于他們需要進化，而人類也有靈魂，所以，他們吃的不是人肉，而是靈魂。”

投屏上出現了一些照片，拍的都是一些幽靈，他們都是生前的樣子，因此那些致命傷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

藤原薰尖叫一聲，捂住了眼睛。

“注意看他們的眼睛，只要是鬼，就一定是這種沒有眼珠的眼睛。”

畫面換成了一張張眼部特寫，跟木野千花見過的一模一樣。

“我們將其稱之為鬼眼，鬼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這一點也許有人已經知道，但并沒有公布出來。

注意，所以的鬼都可以選擇顯現，也就是讓你肉眼可見，也可以選擇隱藏，便是無法看見。你們也許會問，既然如此，有些鬼為什么還是會選顯現呢？誰知道原因？”

眾人皆是搖頭。

谷川柚子說：“答案是，顯現會讓鬼更舒服。獵人抓捕兔子，不顯現是防止將兔子嚇跑，但不代表獵人一輩子都要隱藏自己。當鬼覺得你是送上門來的靈魂養料，隨手可以殺死，便也沒有隱藏的必要了，也可以說，鬼，也有身為鬼的傲慢。”

既然是如此……木野千花感覺，這所謂的鬼，就和另一個種族差不多了，不是怪物這樣的東西，而是一個脫胎于人類的種族！

“厲鬼分為上位，中位，下位，具體根據對方的能量波動劃分，有專門的儀器檢測。你們把它當成游戲怪物理解會簡單很多，它是一個種族，自然有法師，戰士，刺客等等分類。”

谷川柚子繼續說：

“有的鬼會跟人一樣，有喜怒哀樂，有記憶性格，但鬼就是鬼，你們不要被表面蒙蔽雙眼。”

“現在，說到異鬼了。”

谷川柚子眼睛平靜到麻木，“異鬼的定義，在我看來，它是由無數的人，無數的執念所產生的神靈，不管它殺了多少人，其最終的目的是完成人們的執念跟愿望。”

木野千花發現這番話與她印象中所知的異鬼相差甚遠。

殺人程序？

在遇到詢問者三號后，她發現也不盡然。

難道特殊科也沒有歸納好異鬼的情況嗎。

谷川柚子發現六人都是一臉茫然，“舉個例子，我們每天都會想，如果能一夜暴富就好了，這個愿望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慢慢變成一個具體的東西，或許是一個老奶奶，或許是一個小孩，總之它會找到希望一夜暴富的人，幫助他完成愿望。”

我覺得不對。

木野千花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沒有說出來。

西井玄以舉手發言，“那我們可以利用它清理鬼怪嗎？”

“它們只針對人類，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死在異鬼身上嗎？”

藤原薰說：“可它們不是實現愿望的嗎？”

谷川柚子的表情陰郁下去，“跟你們說一只異鬼就知道了，它是由人們‘好想吃遍天下美食’或者‘好想一直吃個不停’之類的想法產生。光是聽到這些想法，你們就可以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了。”

她點了一下遙控器，畫面里出現了一個餐館，“它是一個廚師，會隨機出現在有這種想法的人所在的餐館里。”

“當你被它盯上，便會發現自己再也不會飽腹，手不受控制地拿起面前的東西，明明只點了一碗面，卻在下一秒拿出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食物，你一直吃一直吃，這時你會感到驚恐，最期望的食物也會發生變化，如果你想到了石頭，吃的就是石頭。即使肚子破開，腸子撐炸，快被噎死，也會一直吃，只有死亡才算解脫。”

她露出笑容，“完成了你的愿望，聽起來很不錯是嗎？”

被盯著的手冢風連忙說：“我可什么都沒說！”

木野千花問：“既然你們已經知道了它的規則，那么有應對的方法嗎？”

“當然，我們在全霓虹的食物中添加了降低進食欲望的藥物，只要心里沒有這個想法，那么異鬼就不會找來，從計劃實施開始，死于‘廚師’的人已經越來越少，要不了多久，它就會離開霓虹，把恐懼帶到其他國家。”

說到給全國人民下藥，谷川柚子平靜的好像在給貓喂糧。

眾人面面相覷，藤原薰忍不住說：“這件事，國民們知道嗎？”

西井玄以說：“別傻了，這種事我們到了海底才知道，其他人又怎么會知道？我估計對外界來說，只是一種普通的食品添加劑吧。”

“可這樣不就相當于割舍人類的欲望嗎！漸漸的，我們會失去愛情，失去親情，直到成為不能被稱之為人類的物種！”

谷川柚子眼神詭異地看著藤原薰，“你很善良，藤原小姐，那么按你說的做，就讓那些人死去吧，在不停進食的恐懼中，看著自己肚子裂開的恐懼死去。”

“我們可以找到其他方法的，不一定要割舍這些東西呀！”

其他人都若有所思。

谷川柚子搖頭，“現在，你們都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對的是什么東西了，從幽靈開始，慢慢到厲鬼，再到異鬼。我們特殊科的人前赴后繼，希望你們可以盡早成長，獨當一面。就這樣，現在是凌晨四點，下午兩點，在這里集合。”

“現在，全員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