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忙活了三天，王晶花終于切身體會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涼”。
離開音樂經紀不過幾年時間，那些唱片公司早已經不認她這個“黃臉婆”了。
甚至就連以前帶過的歌手，也已經變得生分了，嘴里依然是一口一個“花姐”，但真要讓他們幫忙做掮客的時候，一個兩個要么有商演要么忙著新專輯要么身體不舒服……
反正就兩字——沒空。
別說王晶花氣得半死，就連跟著到處瞎跑的楊東都跟著郁悶。
疾風知勁草，這時候就能看得出戴蕘的義氣有多難得。
但抱怨沒用，還得想辦法解決問題。
那些大唱片公司基本不用想了，索尼、華納、滾石、寶麗金等等這幾位巨頭，壓根就不要這種刮彩票式的新人。
人財大氣粗不差錢，直接揮著支票搶成品不香嗎？
回頭找規模相對小點公司吧，一樣四處碰壁，就連以前有幾分人脈聯系的麥田音樂，都直接“婉拒”了王晶花的合作意向。
據王晶花說，當時出面接待她的是麥田的聯合創始人之一矮大緊，一聽是“高中文化的草根原創歌手”，直接就開始了婉拒套話……
他甚至都沒有試聽那兩首歌。
楊東雖然沒在現場，但已經能腦補出那個豬頭的高傲嘴臉。
我可是高級知識分子，你讓我簽一個高中文化的半文盲歌手？
慢走不送！
最后沒轍，只能打電話找到了戴蕘，想讓她打探一下東家天星文化的態度。
戴蕘倒是很夠意思，掛了電話直奔老總辦公室，作為這個時期天星文化事實上的一姐，她是有這個特權的。
一個小時后，戴蕘就回了電話。
天星文化同意幫忙發行這張專輯，但……他們想要歌曲的版權！
而楊東和王晶花的底線之一就是——只給制作發行權，想要版權？免談！
王晶花也沒有讓戴蕘為難，果斷結束了這條線的可能性，繼續轉而尋求其他目標。
但是一圈看下來，竟然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
稍微有點正規渠道能力的，要價都超出預期，不是要歌曲版權就是要楊東的經紀約。
愿意妥協的吧，大部分都是些小作坊，渠道能力弱的一批，真交給他們制作發行，盜版估計能比正版賣得快。
這種小作坊，大多都和盜版商“關系緊密”，吃的就是這碗飯。
接二連三的挫折還沒讓楊東絕望，王晶花自己先受不了了，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喝悶酒。
當楊東找到她的時候，已經喝得有點意識模糊了。
醉醺醺嚼了半天大舌頭，王晶花忽然拽住了楊東，“東子，現在你還相信我嗎？”
楊東愣了一下，“花姐，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你?！?
王晶花怔怔看了他許久，朦朧醉眼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第二天一早，王晶花立刻就恢復了精明干練的狀態，看不到半點郁悶宿醉的跡象。
“我昨晚上仔細想了一下，我們的計劃可能有問題，節奏有點跳了?！?
王晶花面色出奇的嚴肅，“你沒有人氣基礎，而我現在在音樂圈的人脈也寥寥無幾，就這條件想要簽個靠譜的合作對象，確實很難?！?
“所以，我們得調整一下計劃。”
楊東嗦著香噴噴的泡面，“怎么調整？”
“音樂圈這邊不賣我面子，可以，但我也有自己經營的自留地。”王晶花笑得有點冷“我建議你先試試給電視劇唱歌插曲什么的，先把資歷和知名度打出去，后面就會輕松很多。”
“聽著不錯，但是……”楊東有些猶豫，“會不會見效太慢了？萬一電視劇拖個一兩年再開播？”
這個時代，電視劇的審批是真挺麻煩的，遇到老爺們心情不好，卡你一年半載那是常有的事情。
“這個不需要你操心。”王晶花一臉自信道：“你要做的，就是保證創作的速度和質量，其他事情我會處理?！?
楊東嚼著面條點頭，“好?！?
…………
王晶花開始到處跑關系，楊東也沒閑著，他開始和鐘星民探討編曲的事情。
當他把專輯里那些半成品一一展現出來，鐘星民愣在那里半天沒說話，一臉三觀粉碎懷疑人生的模樣。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真的無法想象，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竟然能橫跨這么多風格進行創作。
甚至他毫不懷疑，若不是搖滾被內地市場封印，這張專輯里很可能還會出現搖滾曲目！
風格雜也就算了，可偏偏它還雜而不亂，并沒有因為風格多變而變得不倫不類，每一首都相當優秀。
隨便拿兩首出去，都足以成為一張專輯的主打歌了，然而在楊東這里僅僅只是用來湊數而已。
什么叫暴殄天物??？
而最后那兩首“探索性”作品，更是讓他驚為天人！
這種超前的音樂理念和作曲思路，甚至已經超越了他對眼下流行音樂的理解，無形中為他打開了一扇新大門！
原來華語歌曲，還可以這樣玩？！
原本以為自己是來內地技術扶貧的，萬萬沒想到……自己反而成了被扶貧的！
鐘星民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眼前這個怪物了，或許……這就是天才的世界？
重組完破碎的三觀，鐘星民忍不住試探了一句：“楊先生，你有興趣去臺島發展嗎？那里的音樂制作和市場相對正規很多，前景也遠超內地市場，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系……”
“鐘老師。”楊東打斷了他的游說，“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和音樂上的搭檔知己，僅此而已。”
“任何關系一旦涉及到商業，早晚都會變質，我不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們會為此反目成仇?！?
鐘星民怔了許久，釋懷一笑，“你是對的，是我冒昧了?！?
楊東笑了笑，這個話題就此揭過。
臺島音樂圈現在什么嘴臉啊，大陸的土包子過去還不得被欺負死？
更何況，音樂僅僅只是他的工作內容之一而已，剩下還有影視板塊呢。
去灣島那邊干嘛，拍洗剪吹神??？
你們不要再打啦.GIF。
楊東可不想留下黑歷史。
進入具體編曲階段，楊東薄弱的樂理基礎立刻就露了怯，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做不了假。
但越是如此，鐘星民對他反而更加看好。
沒有扎實的樂理基礎，純靠天賦自己瞎摸索就已經這樣了，等他練級出山……一劍光寒十九洲！
大腿啊，得趕緊抱住了！
“……鐘老師，這曲子我的想法是讓鋼琴、揚琴、琵琶、二胡等各種樂器交替出現，然后輔以簡潔的節拍聲作為轉換引導，穩住節奏的同時又不能喧賓奪主……”
聽到楊東那具象化的編曲要求，鐘星民不知不覺皺起了眉頭，臉色有點凝重。
“鐘老師？”楊東好奇問了一句。
“楊東?！辩娦敲耖_始直呼名字，“既然是合作伙伴，我覺得有必要先了解一下彼此的特點，我擅長的領域是在弦樂這一塊的編制，但你這首歌的編曲要求……歸納一下可能就是‘大巧不工’?！?
“這首歌的編曲不需要太多絢麗的東西，但是對節奏感要求非常高，然而這可能并不是我最擅長的部分。”
楊東有點傻眼，不是吧大哥，錢都給了褲子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
“你先別急?！辩娦敲裼樣樢恍Γ拔也簧瞄L但有人在行，不過他的報價可能會比我更高?！?
楊東來了興趣，“你說的是誰？”
“林邁克，一個美籍華裔音樂人。”
楊東嘴角一抽，心里爆了句臥槽。
編曲三巨頭，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