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求求你不要再喝了！”

不知道偷偷看了多久的楊嬋從陰影處走出，伸手搶過楊戩手里的酒壺。

只見楊嬋身著孝服，俏臉清麗而憔悴，說著說著眼圈不自覺的紅了：

“爹死了，大哥死了，娘也被抓走了！”

楊嬋哭泣道：“二哥，現在我只有你了！”

“三妹！我想家了！”

楊戩不等楊嬋接話，自顧自答的說道“三妹，憑我們兩個真的可以救出母親嗎？可以復活爹和大哥嗎？”

“這……二哥？你……”

楊嬋本就是打算鼓勵楊戩重新振作，不要自暴自棄，沒想到聽聞楊戩此言，忙不迭的開口說道：

“可以的！我們一定可以的！二哥你還記得嗎？

母親解除了我們身上的禁錮，我們和普通凡人不一樣了，我們有法力了！”楊嬋激動的說道。

或許是為了說服楊戩堅定信心，也或許是為了說服自己，楊嬋再次重復了句：“我們一定可以的！”

“發誓！”

楊戩目不轉睛的盯著楊嬋，開口說道：“三妹跟我念！父兄在上，我楊戩發誓從此以后除了三妹楊嬋，再不會輕信任何人。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必救回母親，報楊家毀家滅門之仇。

有違此誓，楊戩甘愿打入十八層地獄不得解脫，父兄亡魂亦永世不得安息！”

斬釘截鐵的說完后，楊戩死死的盯著楊嬋，雙目微赤，似極了被逼到絕路的幼獸。

“二哥，我明白了……”

楊嬋低頭沉默了一陣兒，咬著牙開口：“父兄在上，我楊嬋發誓從此以后除了二哥楊戩，再不會輕信任何人。

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必救回母親，報楊家毀家滅門之仇。

有違此誓，楊嬋甘愿打入十八層地獄，父兄亡魂亦永世不得安息！”話落，楊嬋久久的沉默。

“三妹！對不起！！！”楊戩雙手扶著楊嬋肩膀道：“我知道你恨二哥狠心，但我們輸不起。

如果……你被抓二哥不會救你，如果二哥被抓或被殺，三妹你記住，你一定要活下來，救出母親，復活爹和大哥。”

楊戩沒對楊嬋說什么不要恨我之類的，又當又立的逆天發言。

楊戩承認自己的做法很卑鄙，但沒辦法對于楊嬋這樣的戀愛腦，朝不保夕的楊戩只能選擇重癥下猛藥，最起碼寶前的楊嬋還有希望救的回來。

如果換成是人生中的楊蓮，楊戩保證會溜之大吉讓其自生自滅，楊蓮這樣的奇葩物種？

楊戩表示已經沒救了，還是早早讓其投胎重開來的好。

不要說什么趁早宰了劉彥昌這種笑話，姑且不說身為瑤姬2.0的楊嬋身邊肯定會出現的趙彥昌，陳彥昌。

楊戩自己眼下尚且都自身難保，他畢竟不是原身，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沒有原身的心性和能力。

甚至沒有原身的記憶，連身上的法力都用不出來。

這種情況下他能肩負起兄長的責任，給楊嬋盡量避開未來的思凡大坑，爭取保住自己和楊嬋的小命都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二哥，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的！除了娘，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怎么會恨你呢？”楊嬋柔聲說道。

說罷楊嬋緊緊反握住自己胳膊上的手，就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若說不舒服自然是有的，但沒人知道自小嬌生慣養的楊嬋短短幾天承受的壓力有多大。

就像楊嬋說的父兄死了，母親被抓，她只有二哥一個親人了。

可偏偏二哥自父兄身亡后又一蹶不振，楊嬋真的好害怕，害怕這個瀕臨破碎的家就這樣散了……

“二哥，天色很晚了，我去做些東西給你吃，明天等你跟牛家小姐道別后……

我們就離開灌江口吧！”縱然楊嬋對楊府有再多不舍，還是強顏歡笑道。

“牛家就不必去了，能以三倍的價錢為父兄買到兩口薄棺已經足夠了，就像牛家父女說的我們再與他們往來就是害了人家！”

楊戩語氣平淡的說道：“三妹也不必恨他們，趨吉避兇亦不過人之常情，就此橋歸橋、路歸路也就是了。”

楊嬋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家變之后的世態炎涼他們兄妹二人早有體會了，不恨他們但以后也不會向以往一樣再幫他們了。

“虎大哥！就是她！看，難得的美人！”楊府屋檐上一個有些油滑帶著幾分狡黠，一聽就知道，是那種心術不正之輩。

“嗯，確實不錯！”名為虎哥的妖怪摸了摸下巴胡須，一雙微黃渾濁的眼睛透出幾絲滿意與占有欲。

“五哥……要不咱們算了吧！他們家都這么慘了……”另外一個則帶著幾分天真的女聲看著院落里的

兩兄妹眼神中透出幾分同情和不忍。

虎哥聞言轉頭惡狠狠的瞪了同伴一眼“小狐妹心眼好，就成全了你，男的就不殺了。”話里話外都是威脅與警告。

“謝謝虎大哥，那咱們……唔……”

“虎大哥，狐妹她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見識！”五哥見狀趕緊伸手捂住狐妹的嘴，示意她不要說話，眼神滴溜的轉。

心里想的卻是“他們兄妹慘不慘跟我有什么關系？

楊家那位夫人既然是天庭的瑤姬長公主，那一定在楊家留下了不少寶貝，

我等傻虎宰了那個男的，擄走那個美人，瑤姬留下的寶物可就全都歸我了。”

想到這里五哥忍不住朝空閑的右手心吹了口氣蠱惑道“虎大哥，咱們上！”

“上！”

早已按耐不住的虎哥飛身院落將一口石鎖踢向楊戩，直撲楊嬋，虎爪鎖住楊嬋左肩后，縱身飛離楊府，朝著反應慢了一拍的五哥虎妹招呼道：“走人！”

“二哥！”楊嬋焦急的話語漸行漸遠。

“走！”五哥恨恨的看了眼躲開石鎖的楊戩，臉上有些臭，拉著迷惑的狐妹尾隨虎哥而去。

“放了我妹妹！”楊戩聲落便朝著虎哥的方向追去。

“果然是有人暗中搗鬼！”楊戩心中暗自思忖道。

原先絲毫感受不到的法力現在他居然可以勉強控制，致使楊戩也可以搖搖晃晃的飛天追了過去。

雖然反復復盤了多遍，確認沒有一絲遺漏，但楊戩還是害怕楊嬋會有什么閃失。

強壓下心頭的思緒，楊戩拼命朝著虎哥的方向追趕，楊嬋不僅僅是原身的妹妹，還是這個陌生世間第一個對他抱有善意的人。

“放開我！你放開我！”

破舊的山神廟虎哥抓著掙扎不休的楊嬋說道：“兄弟們，出來見見你們的新嫂子！”

“虎哥回來了！”陸續有小妖出來迎接。

“放了我妹妹！”緊隨而至，落地未穩的楊戩朝著虎哥撲去。

“臭小子不知好歹！看來我只能殺了你了！”虎哥臉色不悅。

“虎大哥說的對！這種不知死活的人當然得殺了！”一旁的五哥時不時煽風點火。

虎妖一腳將飛撲的楊戩踹的滾落在地，口吐鮮血。

“你敢動我妹妹，我跟你拼了！”掙扎著起身的楊戩再次朝虎哥撲去。

“慢著！放我二哥走，楊嬋什么都答應你們！”

已經絕望的楊嬋朝著虎哥的雙刃刀撞去，被虎妖拉住后，楊嬋決絕的威脅道：“不放我二哥離開，楊嬋立刻自盡！”

“放了他！”虎妖開口。

“滾！”一旁幫腔的五哥。

“不，三妹！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妹妹！”

這一刻口吐鮮血的楊戩，切切實實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和無能。

強大的不是眼前的虎妖，而是把楊戩兄妹當成棋子的操控者，躲不過，逃不了，楊戩只能逼著自己孤注一擲在這死局中拼死求活。

憑什么？就因為自己弱小像羔羊一樣無法反抗？滔天的恨意涌上楊戩心頭。

“到此為止了嗎？”

突如其來的一刀砸在楊戩額頭，楊戩頭破血流間被砸的渾渾噩噩。

云層之上，墨綠道袍的玉鼎真人無悲無喜的看著下方的鬧劇，玉清仙力凝于指間就要朝著楊戩方向打去。

“啊！”

楊戩頸間的天眼化作額間的流云金紋，攜帶著楊戩的痛苦、不甘、恐懼、仇恨，道道白光朝著眾妖射去。

“咦？天眼？孤注一擲求生的欲望？倒是有趣！”玉鼎真人嘴角微勾收回法力，默默的當起了看客。

“啊！”接連不斷的慘叫響起……

“一二三四五六！死了六個。”

楊戩擎起虎妖的雙刃刀借力站穩。

“還有裝死的兩個！”他心知肚明，剛剛他除了重點關照虎妖和略去無關緊要的小嘍嘍。

就在有意拿天眼招待五哥，不料被這雞賊的狐貍精挨了一下后，裝死躲了過去。

“二哥！”驚魂未定的楊嬋哭著跑過來攙扶楊戩。

“三妹！沒事了！我們回去！”楊戩口中這樣說著，卻悄悄把食指豎在楊嬋唇上，微微搖頭示意楊嬋不要出聲。

“唔……”楊嬋眨了眨眼，看到楊戩雙眼盯著前方的尸體、另一只手食指朝外指的動作，放慢腳步一步三回頭向外走的同時、刻意壓重了腳步落地的聲響。

楊戩松了口氣，輕提起雙刃刀，放緩腳步朝裝死的五哥走去。

“不對！腳步的聲音節奏都很不對！不像是兩個人的。”狐妖化形的五哥耳朵很敏銳。

心知不妙的五哥眼皮悄悄睜開一絲縫隙，隨時準備溜之大吉。

五哥睜眼便看到楊戩面目猙獰的舉刀朝他脖頸砍來，五哥一個狼狽的驢打滾，

卻被楊戩借雙刃刀側向一撩砍中大腿。

“嗷！痛！痛！痛死我了！”五哥抱著受傷的大腿一個彈射起步招呼道：“狐妹別裝死了！跑啊！殺狐貍了！”

“再不跑，就真成死狐貍了！”五哥本意是拉狐妹起來擋住楊戩，好讓他自己逃跑。

“五哥！”依言而起的狐妹絕望的看著楊戩額間流云金紋射出一道白光，將逃跑的五哥頭顱洞穿。

自此，這個前期上躥下跳的小丑+帶惡人

高光時期，讓玉帝和王母也要開口喊一聲五哥的公狐貍領了盒飯。

嗯！走的很安詳。

除了狠狠的剜了楊戩一眼的狐妹抽身逃離。

在場的小妖就此達成團滅成就。

“楊戩你等著！我一定會殺了你為五哥報仇的！”

雙眼逐漸模糊的狐妹，一邊流淚一邊在心里發下惡毒的誓言。

眼看著狐妹漸行漸遠，楊戩再也支撐不住，就此直挺挺的昏了過去。

“哥！”

“哥！”

目睹了一切的楊嬋哭著跑向楊戩，這個前一刻還冷漠無情逼著自己發誓，嘴上說著你被抓我也不會救你的二哥卻在拼了命的保護自己。

這一刻楊嬋對楊戩這個唯一的親人再無一絲埋怨，只恨自己弱小，成了二哥的拖累，成了別人要挾他的籌碼。

“楊嬋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二哥不能永遠保護你，你不能永遠當二哥的拖累！”楊嬋把自己嘴唇咬出了血，依舊渾然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