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色的燈光下，高腳杯里的紅酒隨著一只手不斷地搖晃，散發(fā)出熠熠光彩，仿佛血色的海洋，在哥譚這座城市的地下暗涌翻騰。

桌子遠端的電視機正在播放著哥譚電視臺對于杰羅姆事件的回溯。

看著杰羅姆夸張的表情以及羅夏最后的果決，坐于長桌主位的“企鵝”奧斯瓦爾德·科波派滿臉陰沉，舉著手指對著周圍護衛(wèi)的手下說道：“這些人根本不想成就什么！”

“他們不屬于傳統(tǒng)。”停頓片刻，奧斯瓦爾德繼續(xù)說道。

站在電視旁邊的小弟，用手中的報紙和筆，記下他的語錄。

奧斯瓦爾德端起酒杯，在喝之前總結(jié)道：“只是為了混亂而混亂！”

說完將酒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然后把玩著酒杯，若有所思道：“或許我該換換笑聲……”

就在這時，一位穿著黑色服裝的小弟將來訪者帶了過來。

“哈哈。”老哈維爽朗的笑聲響徹整個餐廳，就連他對面的蠟燭都輕輕晃動了幾下。

“啪，啪，啪。”他拍著手來到奧斯瓦爾德面前，說道：“哥們，我真佩服啊，如果我閉上眼睛，還能看到你舉著菲什雨傘的模樣。”

老哈維邊說還邊把雙手放在肩膀上，做了個雨傘的手勢。在他眼中，此刻坐在地下黑幫老大位置上的企鵝，一直是給魚媽菲什打傘的那個跟班小弟。

即便他把原本凌亂的劉海整理成了緊貼頭皮的圓弧，即便他換下了那身滿是魚腥味的衣服，換上筆挺的西裝。

可他的跛腳和矮個子，永遠是他摒除不了的痕跡！

“哦，不，是穆尼女士。穆尼女士都要聽您的號令。”老哈維語氣中不無嘲諷道：“您的假發(fā)實在是太合適了，真妥帖。”

說完，他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和奧斯瓦爾德的晚餐坐在一起。

“真的，咸魚翻身了。”老哈維拿起他的酒杯表示致敬。

奧斯瓦爾德從老哈維陰陽怪氣的時候，就一直在強自忍耐，臉上掛著不露齒的假笑。

如果不是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大度和地位，他發(fā)誓一定會把自己的雨傘狠狠地塞進老哈維的嘴里，然后從其中鉆出一個窟窿！

“布洛克警探。”他緩緩開口道：“聽說你又回到警隊了，我真的很開心。”

他的表情有些夸張，笑容洋溢得過于顯眼，能讓人很清楚看出表演的痕跡。

“但你是不是錯過精彩了呢？”他指了指電視，暗示老哈維為何不在現(xiàn)場制止杰羅姆呢？

老哈維知道他這是在調(diào)侃自己，明明說好了重新變成一個閑人，不再去管警局的任何事情。但最后還是因為戈登，這個富有正義感的家伙的求助而不得不再次出山。

結(jié)果還沒有辦成什么事情，只能想著法子來找企鵝。

所以老哈維感慨道：“是啊……我收到消息太遲了，而且我想和你聊聊。”

“當然，我一向樂于助人。”奧斯瓦爾德聳聳肩，表示可以。

于是老哈維開口道：“街面上有傳言，說杰羅姆他們之所以跑出來，就是因為你。”

“我？”奧斯瓦爾德皺起眉頭：“怎么可能！我怎么會打破我制定好的秩序！”

“可是能在哥譚，動用這么多力量，在阿卡姆劫獄，還讓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家伙，你覺得能有多少？”

老哈維的嘴里充斥著對他的不信任和猜疑。

奧斯瓦爾德攤開手，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回應道：“我是個喜歡秩序的人，尤其是我親自定下的！我不會允許任何人破壞它！”

老哈維認真看了看他，然后忽然笑了起來，拿起酒杯一口氣喝掉：“只要你這么說就可以。”

“咚！”隨后，酒杯被他重重砸在桌子上。

“我很想把你揪出去！用垃圾想把你揍成肉餅！”老哈維低下身子，惡狠狠的說著自己的真實想法。

聽到他的話，房間里的小弟們都紛紛舉起手槍對準了他，只要企鵝老大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將其打成篩子，然后丟進哥譚的河里，讓其從此在人間蒸發(fā)。

但奧斯瓦爾德反而笑了起來，沒有讓他們動手。

老哈維扭頭看了看他們接著說道：“或許改日吧。”

奧斯瓦爾德點點頭，表示隨他意思。

老哈維深深的看了一眼這位從打傘小弟，一路逆襲上來的黑道大佬，從桌子上起身向門口走了幾步。

突然他又回頭伸出手提醒道：“隨你怎么自封，奧斯瓦爾德。”

“哥譚之王！”他高喊出聲，隨即降下聲音，鏗鏘有力道：“但在我看來，你永遠是那個舉傘的！你敢找戈登的麻煩，就是在找我的麻煩！記住，菲什的事情我沒有和你算呢！”

“不過說真的，這地方真不賴！”結(jié)束自己的發(fā)言，老哈維雙手湊到自己嘴邊，輕輕的來了一個飛吻。

等他的身影逐漸從視野里消失，奧斯瓦爾德終于忍耐不住心中的氣憤，將老哈維用過的酒杯狠狠丟到了墻上摔碎。

“咔嚓！”

聽著清脆的響聲，他五根手指握緊又松開，之后對著小弟們說道：“再給我倒杯酒。”

而另一邊走到樓下的老哈維抬頭看了看身后裝修豪華的別墅和那些站在門口守衛(wèi)的保安，給自己點了一根香煙。

看著火光在黑暗中忽閃忽滅，他的回憶似乎也跟著來到了曾經(jīng)的冰川俱樂部里。

他還記得那個身穿吊帶，把劉海染成紅色的，脖頸間圍著綠色皮草的性感女人。

菲什·穆尼。

她不僅僅是一位有野心、有手腕、有頭腦的黑道老大，更是他曾經(jīng)有過深深糾葛的女人。

只是在哥譚這巨大的陰影中，每個人都是微不足道的爬蟲，無法掌控自身的命運，也看不清未來的走向。

就像是杰羅姆，即便他不被羅夏殺掉，也會被幕后之人當做豬崽一樣收割。

因為手套的作用，不就是在于干完臟活后，將其摘掉丟在地上的嗎？

為了保持雙手的干凈，一只或幾只手套，又算是什么大事情呢？

大人物們，早就對此駕輕就熟了。

只有小人物們，還在為了成為手套而擠破腦袋。

“真可笑，菲什，我竟然要找企鵝來幫忙。”老哈維盯著熄滅的煙蒂，自言自語了一句，隨后將其丟入雨中，任由它跟著水流的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