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夏回到了久違的單人病房。

雖然這里依然狹窄不堪，短小的過道只能容納下他的雙腿。甚至馬桶就緊靠在床邊，時不時就會有股怪味道會從中竄出來，彌漫至整個房間。

住在這里，羅夏感覺自己就像住在城市下水道旁的流浪漢。但對比起黑牢而言，已經好了太多。

至少有個床鋪可以稍微依靠。

借著走廊昏暗的燈光，臉上隨著光線不斷變化明暗的羅夏走到馬桶邊，抬起后面的水槽蓋，日記本的一角隨即顯露出來。

他拿出日記本，隨手翻了幾頁。

“沒有被發現。”看完后，羅夏將其又放回了原位。

“正常人誰寫寫日記啊……”他自顧自調侃了一句，幸好他本身就不是正常人。

隨后羅夏把自己丟在床鋪上，閉目養神。

病房里的空氣漸漸寧靜下來，伴隨著遠處其他病房的細微嘈雜聲，完全黑暗的視野中，羅夏仿佛又看到了那條通往外界的通風管道……

“都是些蜘蛛網和灰塵，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使用過了。”

時間回到雜物間拿到保安服后，羅夏不費什么功夫就徒手把螺絲拆了下來，然后他整個人鉆入其中，順著管道的路線向外界攀爬。

他對此駕輕就熟，輕而無聲，哪怕是面對光滑的墻壁，他也可以通過四肢抵住摩擦來快速抵達上方。這已經隨著他在城市里打擊罪惡而成為了身體的本能。

并且即便通風管道四通八達，有很多分支線路通向不同的區域，羅夏也能通過毛發被風吹動的方向判斷出哪一條路是通向外界的。

因此沒有浪費多久時間，他就抵達了盡頭。

當他把管道口的鐵柵欄踹掉后，他終于再一次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一片漆黑的，只有微弱光芒點綴，但可以盡情享受晚風的世界。

“雖然它并不美好，但自然的饋贈依然令人求之不得。”羅夏感慨了一句，然后從管道里走出。

他所處的位置是阿卡姆瘋人院的大樓頂端，這里不同于樓內鐵絲網遍布的情況，完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羅夏走到墻壁邊緣向下眺望，有兩棵樹正好就在他的腳下，估算了一下高度，后又看了看十幾米外的柵欄圍墻，他覺得想要逃出這里并沒有什么難度。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羅夏不打算就這么離開這里。

除了黑門監獄，還有什么地方的人才數量可以媲美阿卡姆呢？

答案是沒有。

所以羅夏在荊棘未得到充足的養分前，不打算離開這里。

而且……他看著那形同虛設的大門，挑起眉毛。

誰說非要一直老實的呆在病房里呢？只要白天時，他還是那個有些狂躁的精神病人梵高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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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哥譚市警局屠殺現場向您做報道。”

第二天清晨，正在食堂吃飯的精神病人們正聚精會神的看著電視里播放的新聞節目。

電視里是一位把頭發高高梳起的女記，她正拿著話筒為全市人民播放昨晚發生的殘酷案件。

“我們剛剛拿到了襲擊錄像帶，是由一位襲擊者錄制的。提醒觀眾們，以下錄像十分血腥……”

“血腥？”羅夏放下叉子上的肉醬意面，盯著電視屏幕。

隨后，他就看到屏幕一花，呈現出了一個灰蒙蒙帶著些許模糊的仰拍視角，好像攝像機被人故意放在地上進行拍攝。

而在畫面中央，有一位穿著制服的警察正被綁在椅子上。

這應該就是記者口中的哥譚市警局，不過看樣子似乎已經完全淪陷，就連象征著正義的警察都身不由己了。

正應了那句笑話，傳說中最危險的地方，不是嚴厲酷刑的阿卡姆瘋人院，也不是關押著變態殺手的黑門監獄，而是哥譚市警察局。

就在羅夏想到這的時候，突然有人把攝像機拿了起來，一張沾染著血跡的臉猛然出現在屏幕前。

“哥譚市……好啊！”罪犯是一位長相帥氣，把金發梳著背頭的家伙，只是血漬破壞了原本五官的美感，讓其顯得猙獰異常。

他用浮夸的語調向所有市民打了個招呼，然后拿遠攝像機說道：“我們是瘋子幫！”

后又忽然拉近攝像機，讓自己的臉占據屏幕：“我是杰羅姆，我們小幫派的頭頭。”

“我們是來散播智慧和希望的訊息的！”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十分陶醉，仿佛已經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夢中，伴隨著警察的低聲求饒，不斷搖頭晃腦。

可緊接著他瞬間變臉，拔出手槍，“砰”的一聲殺死了被束縛在椅子上的警察。

“有些人真沒禮貌。”他似乎在為警察的聲音干擾了演說而感到不快。

這讓他興致全無。

所以他收起手槍后，把臉湊到鏡頭前，讓每個人都能看到其鼻梁上所沾染的血液正在緩緩流淌。

“你們都是……囚徒，你們所謂的正常，只是你腦中的牢籠，讓你看不清。你不過是一臺巨大荒謬的機器中一塊小齒輪！”

杰羅姆的雙指比出了一個小小的形狀，放在自己眼前，后又向一側甩出。

停頓片刻，他突然暴怒的沖向鏡頭：“醒醒吧！”

“啪！”

精神病人們鴉雀無聲，哪怕電視被關閉掉了，大家仍然仰著頭，似乎還沉浸在杰羅姆的演說中。

“誰！把電視打開的！”皮博迪女士滿臉怒容，質問著保安們。

寂靜，沒有人敢說話。

只有食堂的工作人員顫顫巍巍的舉起手，嘴巴不斷開合，好像在說著什么祈求的話。

可在皮博迪女士這里沒有原諒，她一揮手，立刻有保安將其從玻璃柜后拉了出來。

“我不是故意的！皮博……”工作人員高聲大喊，還沒等他說完就被保安用抹布捂住了嘴。

“把他給我丟出去！”皮博迪女士說完，環顧一圈，鏡片反射著低頭的病人們：“今天的藥量加倍！”

宣布完后，她踩著高跟鞋離開了食堂。

“踏，踏，踏。”

“真倒胃口。”胖子肖等食堂恢復秩序后，費力的拿著叉子給自己插了一塊肉，想要放入口中。

然而就在此刻有人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誰！”胖子肖轉頭想要呵斥一聲，但映入眼簾的面容一下子就讓他冒起了冷汗。

“梵，梵高！”他被嚇的嘴都瓢了。

難道是自己唆使科澤的事情敗露了？

胖子肖感覺口干舌燥，手腳都有些發抖。

沒曾想羅夏只是坐在了他的身邊，低聲問道：“你知道杰羅姆的事情嗎？”

“你不是……哦，哦，杰羅姆……我當然知道！”胖子肖瘋狂點頭，像條忠誠的哈巴狗。

羅夏眼睛微微瞇起：“那就好，只要你說的讓我滿意，我就不追究你和科澤的事情了。”

聽到此話，瞬間，胖子肖腦門溢出的冷汗就成了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