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手拿過茶杯,用鼻子湊近聞了聞,還挺香的,這不懂茶的人卻懂得聞茶。
“這口棺材是怎么回事?擺這也太亮眼了吧,是招財進寶還是驅鬼辟邪?哈哈。”風喝了口茶。
“哎,這瞧您說的,我這是頭疼啊!生意沒做好,反惹上了官司。”小六委屈極了,語氣帶求救。
“你這事很簡單。不過……”
“不過什么,您說,只要能解決我這麻煩,九爺的事幫得上忙的我拼死也去做。”小六拍了拍胸膛。
“做我手下,為我所用,如何?”風知道這里的人最重情重義,也知道這里的人善于算計。
小六聽完這話,停頓尋思了片刻,心想:能有九爺做靠山,倒也不失為一件美差。“呵呵,就不知九爺要我做什么事?”
“平時也沒什么事可以給你做的,可能自己平時肩周炎犯了,給我開兩劑,也可能開點醒酒藥,當然有的時候可能會叫你做點毒藥,這事做嗎?”風咧著嘴,眼神透露一絲鬼魅的殺氣。
“做做做…只是這毒藥怕是做不了。……”話音未落,風就直接把小六的左手掰彎了,害得小六哇哇叫慘。
“九爺放心,我會盡力克服,滿足九爺的要求的。”小六的臉部早己扭曲,猙獰著。這時風才輕輕的放下小六的手。
“看到了嗎?這口棺材,如今這世道,混亂割據,各方勢力劃地圈地,哪里有地給你埋棺材用。你懂的。”風挑了挑眉毛,轉身騎上白鳥飛走了。
小六聽完,招了果子過來,湊在他耳邊低嘀了幾句,只見果子的臉色有些難為情,“這…也太缺德了吧。”
“你找抽嗎你。這叫公正執法。”小六敲了下果子的腦袋殼,那聲音賊響,相信不成包也得腫,果子抱著他那腦殼兒忍著痛,屁顛屁顛的跑了出去。
另一頭,被強行帶走的鼠兄關在牢里,他在牢里呆呆的悲傷著,無能又無奈的喘著氣,這世道終究是老實人吃虧。
衙役端來一口飯,放在地上便轉身離開,飯有一股餿味,飯粒早已成拉絲的黏狀。鼠兄伸出手把飯拿了進來,一口一口的吞食著。
這時,果子進來了,看到鼠兄在吃著,嘴角露出輕蔑的笑,便蹲下身,用著看不起人的語氣說道:“喂,你說你到底想干嘛?騙錢?上次給你的賠償也夠了吧?”
“哼,就這點封口費就想打發我?人在做,天在看,醫者良心,醫死人難道不用承擔責任?”
“按你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把我們關牢里?呵呵呵,我倒是聽說你老婆子被扔進了亂葬崗,還敢棺材下葬,我呸,也不去稱下自己幾斤幾兩。”果子一口老痰吐在了鼠兄的臉上。
“你放我出去,你這是公報私仇。”
“瞧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們哪里來的仇,只是那口棺材放街上太顯眼,換個地,公正執法,王孫貴侯才有土葬,賤民充其量也就亂葬崗配。”
“你胡說,幾天前花店的兔子精她老母剛下葬,還有茶館的…”
“哎呦喂,你還真當自己是爺了,你難道不知道他們的親戚是誰嗎?得上面有人,只有王孫才有冢,懂了吧?”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鼠兄緊緊的拉住果子的褲角,都恨不得把褲角撕成兩半。
果子這時拿出一張紙,內容大致寫著,老婆子是自然死亡,而非醫死,小六醫館無需承擔任何責任。果子把紙扔在了鼠兄的腳邊,鼠兄拿起來一看,牙齒恨不得想咬碎人那樣咬得牙齒咯咯響,他打算把紙揉碎,這時果子說了句:“可要考慮清楚哦,你老婆子估計這會兒被扔去火焚了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果子起身站起來,一腳踢開鼠兄的手,轉身打算離開的樣子。
鼠兄流下了心酸的眼淚,用牙齒咬破左手手指,委屈又不甘,左手一直顫抖著,按下了手印。“把我放了,給你。”直接把紙扔出了牢籠外。
果子聽到背后傳來這句話,內心寫滿了慶幸和僥幸,但臉上還是崩著沒有放松,轉回身,走近并撿起印著紅紅血印的紙,“想清楚就好。”又轉身徑直離開了。
“回來,給我回來,把我放了。……”鼠兄怒吼著,巴不得把牢門撕成兩半,可是再也沒有人回應他,只留下響徹牢獄的嘶吼聲。
過了半晌,終于有個腳步聲傳來了,一個勞役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把牢門打開來,“還不快滾。”
鼠兄看見門終于開了,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他朝著亂葬崗的方向跑去,然而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大雨,鼠兄一不小心,腳底打滑,打了個趔趄,摔了一跤,把腳給崴了,鼠兄爬在泥濘地上,兩手支撐著泥地面,艱難的站了起來,拖著那只受傷的腳,挪著挪著,匍匐前進著。
只見遠處,大概數百米的距離,有一堆尸體堆成一座小山丘的形狀,八個穿著官服的風族的士兵手舉著火把,雨下再大也沒能澆滅火種。鼠兄見這一情形,斷定他老婆子必定在這里頭,更加賣力的跑著,終于趕到了,鼠兄雙手張開,護住小山丘,懇求道:“各位官爺,我老太婆在里頭,求求行行好,不要燒了她。”
“放肆,你可知這是什么地,快讓開,時辰一到,即刻點火。”說話的那個是值事。他面色蒼白,嚴肅無情,尖尖的鷹勾鼻由為顯眼。他對著身旁的左右侍從使了使眼色,只見左右待從點了下頭,便把鼠兄狠狠的拖到了一邊。
“行火。”值事拖著長音發出了命令。
火把齊刷刷的飛向了小山丘,火焰很旺,燒得很無情,鼠兄在一旁掙扎著,可是他的手被緊緊抓住,如同被鐵鉗鉗住一樣無法掙脫,失聲的咆哮淹沒在雨中,變成了悶聲的雷,再怒也沒用。
第二天,告示墻上又多了一張死亡名單的泣誥。
路人圍成一圈又一圈,在觀看著,當鼠兄看到老婆子的名字時,內心既悲痛又憤恨,他如同一只野獸一般死命的撕碎、揉碎那張泣浩,紙碎了一地,連同他的心也碎了一地。
小六醫館自從有了那張自然病亡說明也就照常開張著,絲毫不受半點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