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涵不叫你們，你們會來嗎？”夏弘安輕輕的問，兩人都已低下頭，沒有一個人說話，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結果的。

教室里一陣寂靜，沒有一個人說話，教室的后門被人打開，“出去。”

是夏思涵老師，利落的短發，藍色的衛衣，高領上衣，處處透著優雅矜貴。

她叫兩名學生出去，單獨留下她和夏弘安老師，兩名學生自知搞砸了事情，低著頭出了教室。

高跟鞋的噠噠聲由遠及近，夏思涵坐在了夏弘安的正對面。

她撩起利落的短發，輕聲叫他，“爸。”

夏弘安老師駝著背，雙手撐膝，滿目愁容，“你怎么教的學生。”夏弘安老師質問她。

“我……”

“他們一點信念感都沒有，我一問他們就慌了，就穿幫了。”夏弘安老師心中的悲痛久久不能平定。

夏弘安在想，如果沒有穿幫該多好啊，這是他的最后一堂課了，這么多天課堂上都沒有人，他已經習慣了，今天好不容易帶來了希望，結果卻是假的。

“怪我。”夏思涵垂著眸子，充滿歉意的看著夏弘安。

夏弘安重重的嘆出一口氣，“要是沒穿幫…該多好啊。”

夏思涵才發現，父親的頭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爬滿了白發，心中也有無盡的蒼涼。

“爸，我是不是搞砸了……”夏思涵老師低落的說。

“你還記得，原先這間教室還沒有翻新。”說著他終于抬起沉重的頭，看著整間教室，夏思涵也重新打量這間教室。“桌子椅子也沒有這么漂亮，但教室里坐滿了學生……”

夏思涵又低下頭，他知道父親這是懷念曾經美好的那段時光，雖然條件不如現在這般好，但他知道父親所向往的，永遠是那群喜愛聽他課的學生。

“為什么學生們…不喜歡上我的課呀。”

夏弘安像是鼓足了勇氣，終于問出了這句話，他如一個孩童般，執著的問著這句話。

夏思涵想要說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是不是…我太老了。”夏弘安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他不明白，到底為什么呀？

“不是。”夏思涵老師急忙否認，她嘆口氣，“是人不一樣了。”

“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我，我陪著你吧。”夏思涵不放心他，想要陪著他。

“出去。”

“我……”

“出去…”

夏思涵拗不過他，只得緩緩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只不過剛拉開教室的門，“思涵。”

一聲“思涵”叫住了她，她抬頭望去，聽到了曾經她渴望聽到的那句，“對不起。”

可對于她來說，這句對不起似乎也沒有什么意義，在她這里一切早就都已經過去了。

可她卻想象不到，這聲對不起父親攢了多少年的勇氣，一時間紅了眼眶，她沒有說話，拉開門出去了。

待夏思涵走后，夏弘安站起身，用他那布滿老繭的手，撫摸著學生坐過的椅子，好像回到了那個曾經坐滿人的教室。夏弘安的心中滿是不舍，他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

夏弘安找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看著臺上的黑板，想著自己曾經在上面口若懸河的講授知識，下面坐滿了學生，大家也喜愛聽他的課，也喜歡他這個老師。

那段時光，是美好的。

“嘎吱”一聲，教室的門又一次被推開，是跌跌撞撞跑回來的楊曉偉，他看著整間教室只剩下了夏弘安，有點摸不到頭腦，“我沒找著夏老師。”

“啊，不用找了，夏老師交給你的任務，你已經完成了，可以走了。”夏弘安看著他。

可楊曉偉皺起眉，“什么任務？”

“她沒給我任務，我又不是她學生。”楊曉偉站在門口撓了撓頭。

夏弘安老師有些詫異，“你不是她學生？”

“我不是，我是歷史系的。”

“思涵她沒叫你來啊？”

“我沒找著她，她怎么叫我來，老師，邏輯。”楊曉偉抬起手，用手指指了指腦袋，憨笑一聲，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啊，你不是她的學生？”夏弘安仿佛又一次看到了光。

“老師你問過了。”此時楊曉偉很不理解夏弘安的這種行為。

“她沒叫你來，你不是她學生……”夏弘安老師不斷重復這兩句話，念念叨叨。

“老師…我們要不上課吧？”楊曉偉雖然不明白夏弘安為什么這樣，但他還是覺得上課要緊。

“好，上課吧。”夏弘安老師點點頭，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上了講臺。

原來，他的最后一堂課，還是有學生來聽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