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趙子成答得干脆。此招見效，繼續努力。相信過不了多久，眼前就會少堵墻，腳下自會多條路。

快到中午十分，天漸漸陰沉下來。西北風越來越大，把車廂前面的棉布簾子吹得橫飛，冷風鉆進車廂，凍得秀兒直哆嗦。

“公子，讓我來吧！”小伙子就是小伙子，歇息了一個多時辰，梁有實又精神頭十足。

“秀兒，把我那件老皮襖拿過來。”趙子成鉆進車廂，把皮襖遞給梁有實?！按┥希嘛L！”

“公子，我穿著棉襖，沒事的！”梁有實心里又涌出一股暖流。

“叫你穿，你就穿。凍壞了我咋跟你姐夫解釋。”趙子成不由分說把皮襖披在他身上。

“公子，我本來是照顧你的。怎么能……”梁有實話音中有些哽咽。

“我們在車廂里，比外邊暖和多啦！”趙子成一邊哆哆嗦嗦地把麻布包裹撕扯成條，把車簾兩邊固定在車廂上，一邊說著極具真理色彩的廢話，“秀兒，甭管棉衣、單衣，多穿就比不穿強，凍病了更麻煩！”

“公子，你呢？”車廂門一睹住，秀兒頓時覺得暖和了許多。

“我沒事?！壁w子成笑道，“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還是守著火爐吃年糕好吧？”

“只要公子受得了，我就受得了！”秀兒揚起凍得紅撲撲的臉蛋，莞爾一笑?！半x京城還有多遠？”

“加加緊，天黑前差不多?！边\輸石炭的時候用牛車，單程差不多要用三天時間，馬車估計一天就到了。在北宋，能使用馬車的絕對是非富既貴。看看這官道上來往的車輛，除了牛車就是驢車，連騾車都很少見。

“趙公子，風小了，要下雪啦！”梁有實喊了一聲。

趙子成在車廂簾子邊扒個縫，把腦袋探出來?！笆裁囱凵?？還要下雪了？”他感到一絲冰涼，一片雪花已飄落在臉上。

這王八天！凍得鬼都呲牙！官道上的車輛、行人好像被剛才的狂風刮跑了一般，突然間消失了許多。

“這道上的人呢？”趙子成問了一句。

“除了我們，誰在這鬼天氣里掙命？人家都找地方避風去啦！”梁有實嘟囔一聲。

“那咱們這么玩命干嘛？趕緊找個地方喝酒去！”趙子成見雪下得越來越綿密，決定好好歇歇。酒足飯飽身上暖，沿途再賞賞雪景豈不也是樂事？

一提到有酒喝，梁有實渾身頓時一震。精神也來了，眼神也好使了?！肮樱懊婢褪且粋€鎮子！”

“我怎么看不見？哪都白花花的?！壁w子成伸長脖子望了望，故意逗他。

“就在前邊，大約一、二里遠！”梁有實哪馬鞭子指著。

“那不是樹林子嘛！”趙子成嘿嘿一笑。

“樹下面，高高低低的就是房子。好大一片呢！”梁有實聲音里滿是激動。

幸虧雪下的時間不長，地上的積雪還不厚。一、二里的路程，說說笑笑就到了。

果然是一處較大的鎮甸，街口就有幾家小酒店。每家酒店前都停放著幾輛大大小小的車子。

“怎么樣？道上的人都躲到鎮子上了吧！”梁有實為自己準確的猜測洋洋得意。

這也洋洋得意？傻子下雨都知道往家跑！看小伙子挺機靈的，有時也冒傻氣！趙子成微微一笑，沒有言語。

兩杯水酒下肚，身上暖和多了，梁有實的話也多了?！摆w公子、秀兒姑娘，吃雞，吃雞！”他舞動著沾滿油污的手，一個勁兒地讓酒讓菜。

“給你姐夫省點吧！”趙子成嘿嘿一笑，調侃了一句。

“省什么?。渴芰艘惶斓淖?，吃點好的還不成？”梁有實又抄起了一塊雞肉，狠狠咬了一口。

“是?。∧憬惴蚣掖髽I大，吃點喝點不算啥！你們又是實在親戚，就是天天去京城的大酒樓，你姐夫也不會說啥！”趙子成試探了一句。

“哼！他自己行，別人就不行了！”梁有實又端起了酒杯。

“別人？你是別人嗎？”趙子成笑瞇瞇地看著他。

“你們一路上老‘姐夫’，‘姐夫’的，梁公子你姐夫是誰呀？”還沒等梁有實說話，秀兒在旁邊插了一句。

梁有實一見秀兒主動跟他搭話，臉上頓時堆滿了笑意：“提起我姐夫啊，陽翟縣誰不知道？他……嗚……”

“他”字還沒說利落，一條大雞腿已塞到他嘴里?！靶銉?，打聽這干啥，說出來你也不知道?！壁w子成偷偷給梁有實遞過一個眼色。

“不打聽就不打聽！”秀兒撅撅嘴，“有什么大事，還弄得挺神秘的！”

“秀兒，我們可是事先說好的呦！”趙子成提醒了一句。

“啥說好不說好的！秀兒又不是外人，說說又礙什么事？”趙子成嘟囔著，一口酒氣噴了出來。

趙子成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梁有實一腳，連說兩聲：“城門口，城門口?！?

梁有實頓時明白了趙子成的意思，不敢再說下去。

趙子成趕緊岔開話頭：“有實，多喝點。趁著雪還不厚，我們趕緊趕路。等雪太大了，延誤了路程，耽誤了事，怕是你姐夫要埋怨了?！?

“埋怨？著急他咋不來？”梁有實的舌頭有點短了。

“他能把這大事交給你，不是信任你嗎？”趙子成看準時機，步步深入。

“信任個屁？還不是沖著我姐！”

“跟你姐有啥關系？”

“這事都是我姐張羅的。事辦成了，我姐在老王家說起話來腰桿可就直了，也能占地兒了。不瞞公子說，老王家的幾個太太的，誰沒個一兒半女的，將來都能有個盼頭，分點家產。只有……只有我姐，沒兒沒女的，將來可咋辦？”

“你姐才多大，以后還可以生嘛？”

“生什么生？這輩子都完啦！”梁有實長嘆一聲。

“這事你怎么知道？”趙子成有點納悶。這年頭科技還沒那么發達，能不能生育怎么能檢查得出來？

“老鴇子，缺了八輩子德了，生出孩子也全他媽的沒屁眼！”梁有實顧不得還有秀兒在座，破口大罵。

趙子成頓時明白：原來王喜懷的六老婆在青樓里打過工，被老鴇子灌藥喪失了生育能力?？蓱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