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成一行人等旱路騎馬，遇水乘船。夜半時分，終于趕到了臨潼。

“終于快到了！”劉小亮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客棧的大床上。

“到是快到了，可離風險也越來越近了，內部的矛盾剛解決就要面對錯綜復雜的敵情。盡管一路上把有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都作了分析，但戰場千變萬化，戰機稍縱即逝?！壁w子成皺了皺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這一仗對別人來說可能不算什么，敗了朝廷會派兵再打。但對自己而言，沒有退路?？梢哉f，這一仗直接關系到他今后的命運，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虛無縹緲的神壇會轟然倒塌，自己在大宋的逍遙生活也會變得坎坷異常。

“少爺，您怎么啦？”小亮見趙子成低頭不語，以為他那兒不舒服。

“咱們這次要真刀真槍地干了，你們怕不怕？”趙子成轉移了話題。

“不怕！”劉小亮初生牛犢不怕虎。

“到時可要見血的?！壁w子成笑瞇瞇地看著他。

“小的做夢都想當一個橫刀立馬，威風八面的將軍。只是小時候顛沛流離，沒有機會?！?

“你小子，野心不小??！”趙子成笑道，“將軍可是身經百戰打出來得，吹牛不行！”

“那個朱能厲害不？”

“膽敢殺官拒捕，自然是個亡命之徒。我們圍剿他，肯定是一場硬仗。”趙子成思忖道。

“朝廷有幾十萬禁軍，還能讓個小賊猖獗?！?

“遠水解不了近渴。只怕官兵沒到，他們早跑得無影無蹤了。我們晝夜趕路，就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一擊成功?！?

“嗯，少爺說得對，咱們不能打草驚蛇?！?

“少拍馬屁！”趙子成拍拍他的肩，“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咱們到虎穴走一圈?！?

“好，小的現在打盆熱水來。少爺燙燙腳也舒服一些?！毙×列Φ?。

“嗯，這就對啦！”趙子成一笑，翻身倒在床上。連日的奔波，他腦袋一沾枕頭就進入了夢鄉。

……………

傍晚時分，暑氣漸漸消退。京兆府街面上做買做賣的吆喝聲此起彼伏，行人車輛往來穿梭。

“表面看起來非常平靜，就跟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壁w子成心中納悶。

“兄弟，馮五已經先咱們一步到了，不知他把情況打聽得怎么樣？”程挺之伏在趙子成耳邊嘀咕道。馮五去找程挺之在京兆府的的朋友打聽情況，這是他們在路上已經密謀好的。

“我們先到悅來客棧等他。”趙子成一行沿著大街來到與永興軍經略使衙門不遠的一家客店。

他們前腳剛進客棧，馮五后腳就到了。

“怎么樣？”程挺之沖趙子成一招手，把馮五拉進客房。

“王指揮使說朱能已逃竄到牛首山?！瘪T五低低說道。

“牛首山？他怎么往南面跑？”程挺之異常驚訝。按理講，朱能往西北才對。在大宋無處容身，最好的選擇就是西夏，而去吐蕃隔著秦鳳路和利州路。

“夠狡猾！”趙子成嘿嘿一笑，“他不是南轅北轍，而是避開刀鋒，尋機逃遁。”

“對呀！”程挺之恍然大悟，“我朝與西夏經年開兵見仗，邊境番兵十幾萬，守衛森嚴，插翅難飛啊！”

“不錯，越往南官軍越少，守備也松懈，逃跑的機會也就越多！”趙子成笑道，“這叫迂回戰術。”

“朱能不白給！”程挺之皺了皺眉頭，“看來真有點難度?！?

“知道朱能在牛首山，經略使楊大人為什么不發兵圍剿？”趙子成喃喃自語。

“聽說這里旱情嚴重，經略大人忙著救災。”馮五說道。

“經略使大人軍務、政務一把抓，夠忙?。　壁w子成對宋朝的官制搞不明白，什么“判、知、權”虛職、實職一大堆。怪不得人家都說大宋官員冗雜，光領俸祿沒實事可干的就多了去了。

“這么大事居然沒人管？”程挺之很不理解。

“這其中的內幕我們不知道。依現在的情況，我們就按第一套方案辦，直接去經略府?！?

“如果楊大人和朱能……”程挺之吞吞吐吐。

“你擔心他們相互勾結？”

“不是沒有這可能？他們可是多年的同僚?！背掏χ粺o擔心地說道，“楊大人不及時發兵剿匪，難道沒有故意縱容的嫌疑？”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他必須有個過得硬的借口，不然朝廷可是要追究的！不過，也可能有其他的原因，只不過我們不知道罷了。”趙子成分析道。

“嗯?！背掏χc點頭，“要不我們再派人去打探打探?！?

“來不及了！我們一時半會兒也了解不到真實情況?！壁w子成一擺手。

“這……”程挺之一猶豫。

“怕了？”

“那怎么可能，程某在沙場征戰了半輩子，怕過誰？”

“那還猶豫什么？”

“我是擔心兄弟的安全。”

“原來如此，多謝大哥！”趙子成一抱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點齊人馬，現在出發。我們見機行事。”

趙子成一行準備妥當，直奔經略府。

門前一個衙役見八個商人打扮的人來到經略府門前，立即走上前來，厲聲呵斥：“喂，站住，你們什么人？沒看見頭上的大牌子嗎？這地方也是你們來的？”

“哈哈……這位差爺，辛苦，辛苦。”趙子成滿面賠笑走上前，“前些日子，經略大人在汴京買了一點好東西。今天我們把東西送來了。”

“怪不得呢，不是本地口音。”差役一聽京城來的，頓時提高了警惕?！昂?！你以為編幾句我就能信？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彼袜屠湫σ宦?，“經略府乃邊關重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進的！趕緊走，不然我們就不客氣了！”

“看他這緊張樣，一定有事?！毕氲酱颂帲w子成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這個我們當然明白。不過經略大人吩咐得緊，我們也不敢耽擱，還請差爺通融?！?

“費什么話！不讓進就是不讓進。再啰嗦當心爺揍你！”差役虎起臉來。

“喵了個咪的！”趙子成猛地爆出一句粗口，“這話可是你說的，耽誤了經略大人的要事，你小子擔著！”說完偷偷對后面的人一使眼色，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