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喬鳳山才回過神來。他驚魂未定地問道：“那這些磚瓦木料到底做什么用啊？”

趙子成從他的神態和口吻中聽出，喬鳳山已經六神無主，心里徹底沒了底，可以任由自己擺布了。

“天機不可泄露。”趙子成神態自若地讓道，“喬大掌柜，急什么？喝酒！”

“哪有心思啊，趙公子！雖然前些時候有些冒犯，可你不能坑我啊！”喬鳳山有些著急。

“喬大掌柜，你說什么哪？”趙子成佯裝生氣，把酒杯一蹲，霍地站起身來，“當初你賭失了慶豐樓，是我過意不去才給你出了這個主意。你做過這樁買賣之后，別說一個慶豐樓，就是十座八座也賺回來了！本少爺的好心好意什么時候變成了坑人？”

“公子，都怪喬某不會說話，我沒有別的意思，公子千萬不要生氣！”喬鳳山見趙子成怒了，急忙賠起了笑臉。自己快把整個身家都搭在這上面，萬一他抖手不管了，自己只能拉棍子要飯去了。這個活祖宗可萬萬得罪不起啊。

“本少爺最恨把好心當成驢肝肺的人。”趙子成玩個欲擒故縱，先圈住再拿下，“不過，我知道喬大掌柜不是故意的，你根本不是那樣的人。本少爺看人還是極準的。”話到此處，他故意加重了‘極準’的語氣，目的是提示他想想李用和的事。

“那是，那是。公子可不是凡人！”喬鳳山態度急轉。

“那是什么？不會不是人吧？”趙子成撲哧一笑，逗了一句。雅間里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對喬鳳山這樣狡猾的商人，把握尺度最重要。不逼他不舍得拿出貨來，逼得太緊又容易弄僵嘍。

“看公子說的，您是神仙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載的，神啊！”喬鳳山馬屁連連，生怕趙子成生氣。

“喬大掌柜真會說笑。”趙子成微微一笑，緩緩說道：“既然喬大掌柜沒有別的意思，那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睡不著覺。就照剛才我說的辦，所有的貨物的錢和其他費用都算在我身上。不過，我現在手頭比較緊，下個月我四處借些也把錢送到貴府。喬大掌柜如果不信，現在立個字句也成。”

剛才讓喬鳳山心里沒底，現在又送上一顆定心丸。目的是讓他持著貨物難受，拋出貨物更難受。

“這……”喬鳳山頓時猶豫起來。

“做大事就得嘎嘣響脆，怎么猶猶豫豫的像個娘們，這可不是喬大掌柜的風格啊！”趙子成笑道。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順勢再燒上一把。

“那咱們來個五五分，公子就讓喬某少些擔心！”最后從喬鳳山說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這老狐貍，想吃又怕燙嘴。”趙子成表面上裝作一臉的嚴肅，心中卻是樂開了花：“哈哈，終于入套啦！想當初自己沒有這么大的財力，如果等自己有了財力這個機會又錯過了。現在喬鳳山把這一切都已經準備到位，自己就坐等發財啦！嘿嘿……”

“公子不愿意？”喬鳳山看著趙子成的臉色，試探著問道。

“這不是愿不愿意的問題，還是喬大掌柜信不信在下的問題。”趙子成一語點破喬鳳山心里后，故意長長嘆了口氣，“既然喬大掌柜一心要拉個墊背的，我也不能背棄以前的承諾。不過，我還是要強調一點，這么一來您發的財就要大打折扣了。”

“如果真能發財，也不會虧了公子的，當初也這么約定的，分兩成給公子。”喬鳳山訕訕一笑。

“現在白拿兩成沒戲嘍！”趙子成撲哧一笑，“但現在這五成的貨物價錢可要翻倍的，利潤可比兩成多多啦，你別后悔就成！五五就五五，也給你去去心病！用不用立個字句？”

“那敢情好。不過，是不是有點傷了咱兄弟的感情？”喬鳳山心中大喜：把趙子成直接拉進來，自己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感情歸感情，利益歸利益。利益分得清，兄弟間的感情會更好！”趙子成哈哈一笑。這字句一立下，喬鳳山想反悔都不成啦！“來人，紙墨伺候。”

伙計們聞聲而至，半盞茶的工夫字句寫好，二人各執一份放入懷里。

“這下喬大掌柜放心了吧！”趙子成哈哈一笑，“來，喝酒，今兒不醉不休。”

“好，喝酒！”了卻心事后，喬鳳山頓時春風滿面，“哦，對了！公子聽沒聽說入內副都知周懷正被抓起來了？”他端起酒杯，開始拿起朝廷大事下酒。

“周懷政？那個東宮宦官，他犯了什么罪？”趙子成裝起了糊涂，心中卻想：今天自己到秘書省報到沒聽人說起過，后來去國舅府劉美也沒提，看來朝廷想把這消息封鎖幾天。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籬笆，天子腳下消息傳得就是快。

聽說趙子成居然不知道，喬鳳山心中更是得意。他呷了一口酒，也裝出一副神秘的樣子說道：“這是喬某聽衙門里的一個朋友說的，事情的起因在寇相爺這兒。”

“寇相又怎么啦？不是升官了嗎？”趙子成決定把糊涂進行到底。

“其實說起因在寇相爺這兒也不全對，還是因為這個周太監。”喬鳳山咂摸咂摸滋味，覺得不妥。

“車轱轆話你來回說，到底因為誰？”趙子成笑道。

“當初這個太監攛掇寇相爺去找皇帝，請皇上讓太子監國，架空劉皇后，甚至想廢掉劉皇后。你說這個太監膽子多大！”喬鳳山悄聲說道，“誰想到寇相一說，圣上答應了。寇相就讓楊億楊大人寫詔書。詔書沒寫好，寇相卻喝高了，竟然自己把這事兒抖落出來。看來喝酒誤事啊！”

“那你就別喝啦，省得誤事。”趙子成笑瞇瞇地逗了一句。

“喬某一個平頭百姓，碰上高興事多喝幾杯不礙事。再說，只要有公子在，喬某什么事兒不放心？”喬鳳山哈哈一笑。自趙子成陡然當了四品官，他更是打心底里佩服。

“快講吧，我等聽呢。”趙子成故意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