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之前和屋代文子說好要去她家一起去見她奶奶。

快速地吃完了巖琦太太的炸面包和荷包蛋，讓她露出被需要的可人微笑。

冬川永太換上新的襪子，在一樓和剛醒出來上廁所的黑澤洋子撞了個滿懷。

“我出門了。”

不理會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的黑澤洋子的你要去哪的詢問。

開門，看見門口盛放的櫻花，有一些需要修剪，已經探到了院墻外面。

按照屋代文子給自己的地址找了過去。

——東京都文京區，小石川公園附近，冬川永太先來到水天宮。

今天正是月次祭的日子，神社面前人頭攢動，淺銀色的鳥居，高高掛起的帆布燈籠。

越過赤橋和茅草屋頂大房子，再走差不多一公里，就到了屋代文子居住的小區。

根據冬川永太的記憶，這里似乎是文京區的社會福利住房，住在這里的大部分都是低收入家庭或者單親人士。

看來屋代文子的家庭條件不是很好呢。

不過，冬川永太又不圖這個，完全能夠接受，

到了那樓下，從很遠處就看到屋代文子，在那顆看起來就很有年齡的樸樹下面，中分的頭發，恭敬的站姿，遠遠望去，與周圍沒有活力的老年人對比，像是與世隔絕的精致俄羅斯套娃。

一看見冬川永太，屋代文子就驚喜地揚起了手臂，慢慢走到冬川永太的面前。

穿著一件荷葉邊裝飾的粉色連衣裙，屋代文子笑著看著冬川永太。

“永太，沒有迷路吧。”

“當然了，畢竟也來了東京好幾個月了。”

冬川永太想著，對著屋代文子露出夜櫻鹿子教給他的笑容。

眼中泛著溫暖的光芒，微微瞇起，眼角有深情的弧度。

嘴角輕輕上揚，展現出寧靜和悠然的心情。

笑容帶著一絲含蓄，恰到好處而不失克制。

“冬川君，好像有變化了誒？”

用手指點著下巴，屋代文子疑惑地這樣說道。

聽到那話，冬川永太心中暗喜。

“哪里？你第一天認識我么？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啊。”

“是么？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建筑物是一棟老舊的公寓樓，外觀顯得有些破舊，有些褪色的油漆和一些修補過的墻壁。樓房沒有電梯，需要爬樓梯到達自己的住所，冬川永太跟在屋代文子身后來到了她家。

“奶奶，我的男朋友來了。”

看到屋代文子這么鄭重其事地介紹自己，冬川永太稍微有點緊張，放眼望去，公寓內部設施簡單，只包括基本的生活設施。

房間面積較小，大概只有十疊，墻壁有些老化，翻出斑駁的墻皮，地板是舊式的木質地板，有些磨損和劃痕。廚房設備有限，只有一個小型的電爐、一個簡單的水槽和一些儲物柜。衛生間只有一個淋浴、一個馬桶和一個小型的洗手盆。

這就是屋代文子的家，冬川永太的第一感覺像是那些日式恐怖故事會發生的地方。

再轉過頭去看屋代文子，她正用手不安地擺弄著連衣裙的荷葉邊，有些謹慎地觀察著冬川永太的神色變化。

冬川永太自知見到屋代文子窘迫的家境，自己更應該做好表情管理。

維持住剛才的溫和的笑容，冬川永太在小小的玄關換下拖鞋。

“文子醬，你的家里感覺很溫馨呢。”

快速的表情轉變，原本不安的屋代文子看上去有些感動，正想要說些什么，一個年邁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文子，將他領的近一點，我看不清。”

身上穿一件破破爛爛的衣服，腳上套著一雙白色布襪，手里拿著一根步行拐杖，一位銀發蒼蒼的老婆婆從衛生間走出來。

“這...這是我的奶奶。”

屋代文子趕忙介紹，也換下拖鞋走入房間。

“奶奶好。”

冬川永太很有禮貌的鞠躬打招呼，可那奶奶沒有搭理冬川永太，用那根拐杖在冬川永太面前淺米色的榻榻米上敲打著，一雙蒼目上下打量著冬川永太。

好半天，奶奶開口說話。

“就是你給文子買的隱形眼鏡？”

“是啊。”

冬川永太不知道這老太婆什么意思，當下也不敢多說。

那手帳在榻榻米上敲了幾下，那奶奶很有威嚴地說。

“我們不要你的東西，文子醬，把隱形眼鏡還給她。”

“奶奶...。”

屋代文子小聲地囁嚅著，眼睛看向腳下的淺米色的榻榻米。

“還給他。”

手杖敲擊的力度比上次大了一些，奶奶的眼睛看向屋代文子。

不怒自威，屋代文子沒再說些什么，默默走到課桌旁邊，按照冬川永太教的方式摘下來隱形眼鏡，放到眼鏡盒里，然后一起放進最開始的包裝。

一切都非常熟練，好像屋代文子早就準備好了一樣。

冬川永太有些吃驚，沒想到最開始的外包裝她都留著。

可接觸屋代文子久了，看到她的嘴角有些微微下癟，冬川永太知道她還是稍微有點委屈的。

冬川永太沒接，轉過頭來對著奶奶。

“我是屋代文子的男朋友，送她禮物也是正常的吧，奶奶，...。”

冬川永太還沒說完，屋代文子就上前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冬川永太轉頭看去，屋代文子豎起一根指頭在嘴唇前面，眼神里滿是哀求，示意他不要多說。

冬川永太見狀，也就收回了自己想說的話。

看到屋代文子的魅力值由8點變成7點，冬川永太有一點痛心。

不過他很快想到，掉的又不是好感度，關自己什么事，自己又痛心什么。

奶奶弓著背往客廳走去，一邊走一邊說。

“你和文子的事情，我們還要再討論討論呢，先來吃飯吧。”

淺色的榻榻米上支著低矮的日式桌，非常傳統的料理，茶碗蒸，煮干貝，蘑菇天婦羅還有每人一碗的柴魚味增湯。

平穩下自己的情緒，冬川永太跟著奶奶來到客廳。

冬川永太剛想落座，就被屋代文子抓住衣角。

屋代文子看著她奶奶緩慢地移動到對面，背對著那木窗，蒼目空洞地注視著面前的空氣，慢慢地坐下。

直到她奶奶在椅子上完全落座，屋代文子才放開抓著冬川永太衣角的手。

原來是在等奶奶先落座，這家人的規矩真多。

冬川永太大大咧咧地在桌子上坐下，屋代文子也在位置上坐好。

冬川永太注意到屋代文子坐下的姿勢竟然是跪坐，他沒想到在現代化的社會，吃飯的時候還要擺出這樣的體態。

可奶奶的目光移了過來，冬川永太被那蒼目看得渾身不自在，想著入鄉隨俗，既然自己進到了別人的家里，當然也要遵守別人的規矩，于是趕忙改成跪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