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川信最后還是決定將床單拿去清洗。
床單上的血跡面積相比之下并不算太大,畢竟褲子才是血跡的第一順位接觸,床單只是第二順位接觸,并沒有那么容易被發現。
只是,在淺川信抱著拆下來的床單走出臥室門、準備拿去清洗的時候,彌子也剛好從她的房間中走出。
“彌子。”
剛將身后的門合上,轉過身,淺川信就看見了旁邊房間前的彌子。
好在床單上的血跡被疊在了中間,并不能看見,所以淺川信沒有感到驚慌。
彌子打量了抱著床單的他一眼。
“剛才在房間里聽到兄長大人在房間里發生了不小的動靜,因此出來看看。”
是指他剛才拆床單的時候把放在床邊的椅子弄翻了,聲音的確不小。
“沒什么,只是床單臟了,準備拿去清洗一下。”淺川信說。
“弄臟了嗎?”
“嗯,喝飲料的時候灑了。”
“需要我來嗎?”
“不用,我自己洗就好了。”
謝絕了彌子想要幫忙的想法,淺川信抱著床單往下走。
不過到了樓下,淺川信在洗手池前準備開始清洗,彌子卻也跟著他下來了。
她站在旁邊,盯著他的眼神若有所思。
“怎么了?”淺川信有些不自在地抬起臉。
“兄長大人要手洗嗎?”彌子問。
“畢竟是飲料灑在上面了,手洗一下才能洗干凈吧。”
彌子不說話了,但依舊站在一邊看著他。
淺川信不知道彌子什么想法,這是看出來了嗎?
應該不至于,他回想了一下,沒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吧?
他不確定。不過彌子在這里,他的確不方便直接開始清洗有血跡的部分。
他打開水龍頭開始放水,將床單浸沒,隨后倒入洗衣液,裝模做樣揉搓著那些并沒有血跡沾染的地方。
這種無效勞動說實話有些無聊。
幾分鐘后淺川信瞥了彌子一眼,她好像并沒有要走的樣子。
所以她為什么一直在這里?
“兄長大人確定要自己手洗嗎?”彌子這時候也發現了他看向她的眼神,二人對視一眼,她又開口問。
“嗯,這種小事我還是能做好的,彌子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淺川信說。
“但是,兄長大人可不像是在認真洗的樣子吧?”
“......”
淺川信遲疑了一下,他看見彌子的嘴角有一絲淺笑。
“對嗎?”彌子問。
“...說起來,彌子一直在這里干什么?”淺川信稍顯生硬地岔開話題。
“驗證一個想法。”彌子沒在意話題的轉移,回答道。
“什么想法?”淺川信不是很理解。
“兄長大人今天是有些異常。”
“異常?有嗎?”
“有的。”
“......”
還是被發現有異常了嗎?
淺川信無言。
“比如說今天早上忽然出門。”彌子指出他的問題。
“那只是出門買東西。”淺川信辯解。
“兄長大人昨晚已經出門過一趟了吧?很少見您在假期會這么頻繁出門。”
“...昨晚有東西忘記買了,今天再出門買一趟。”
“那今天早上忽然開始關心妹妹的生理問題呢?”
“......”
“回來之后忽然開始清洗床單也是巧合?”
“......”
淺川信沒法解釋了,只好說:“彌子,你有點太關注我了。”
彌子欣然接受:“兄長大人的事情,身為妹妹自然是要關心。”
“真貼心呢...”
淺川信無奈嘆了一口氣。這樣看下來,他的確是有些異常。
不過還好,無論如何,想象力再大的人,也不可能聯想到,其實是因為他的房間中有一名青春期的少女,還剛好遇到「女子日」。
“所以,彌子的結論是什么?”
“嗯...”彌子沉思了片刻,隨后極為認真地對淺川信說道,“兄長大人,您是開始夢遺了嗎?”
“......”
“......”
“哈——?”
一段時間的寂靜后,淺川信詫異的聲音打破了僵局。
他盯著彌子,怎么也想不到,會從彌子的嘴里聽到這個詞。
這...怎么聯想到的?
彌子臉上的表情很認真,不像是開玩笑,她也并不是能夠隨意開玩笑的性格。
她一手抵著下頜,沉思道:“因為開始夢遺,第一次的生理現象,由此聯想到妹妹的生理問題,所以今天早上出言詢問。”
“床單不必多說,自然是要清洗,不過由于我在旁邊,兄長大人實在不好意思,只好裝模作樣地清洗。”
“至于出門購買物品...深夜購買不太健康的刊物?夜晚看這些東西的確容易導致如此。”
“對了,還有昨天,galgame...和美少女戀愛的游戲。兄長大人果然到了這個年紀了吧?”
彌子做出最后的總結。
淺川信徹底沉默。
合理。
太合理了。
一下子全部串起來了。
但是,完全不是啊。
“彌子,你這...”淺川信還想說些什么,挽回他即將在妹妹面前失去的尊嚴。
彌子輕聲說:“這是很基礎的生理知識,兄長大人。”
“......”淺川信無言以對。
“兄長大人還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
「其實是因為我的房間里突然出現了一名青春期女生而且她來了月經」——這種話,堵在淺川信的喉嚨,說不出口。
“還是說,可以將床單展示一下作為證據呢?”彌子看向他手中的床單。
“......”
不行,唯獨這個,絕對不行。
要是被彌子看見上面的血跡,完全想象不到她會想成什么。
最后,淺川信所有的解釋,變成了一句:
“彌子。”
“在。”
“別告訴別人。”
“嗯。”
“......”
“......”
“好了,我的想法驗證完了。”彌子點點頭,嘴角露出了那種「解答了困擾許久的困惑之后的心滿意足的微笑」。
淺川信覺得,一切都應該歸結于今天早上他出門前多嘴問了一句彌子的生理問題,正是因為那個問題,讓彌子產生了困惑,所以一定要驗證。
絕對的,好歹是她哥哥,他了解彌子這種認真的性格。
“兄長大人真的不需要幫忙嗎?”彌子最后看了一眼床單。
“...不了。”淺川信的回答明顯有些無力。
“那兄長大人慢慢清洗,我先走了。”
“......”
彌子離開了,輕輕遠去的腳步,頭也不回。
留下淺川信一人獨自在洗手池邊,他雙手撐著,盯著池中的浸泡著的床單,沉默無言。
他就不應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