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啥子?”
陳焱的臥室里,陳國禮坐在整個房間里唯一的一張椅子上,手里夾著半根正在燃燒的軟玉溪。
“沒想做啥子,就是給淼淼出口氣而已。”
陳焱老老實實的在自己的床邊站著,回答的話語也顯得有些有氣無力的。
“那你找陳二娃他們去跟劉二賴子的兒子套近乎干啥子?”
“你們學校的食堂......是不是有問題?”
別看陳國禮長得五大三粗的,就以為他不夠聰明,事實上他要是不夠聰明的話,也不會有現在的他了。
昨天陳焱丟下一句要給陳淼淼出氣找回場子的話就跑了出去,陳國禮第一反應就是陳焱這個崽兒要出去搞事情。
當時他第一時間就聯系了自己的幺弟娃,然后在那家小飯館里堵住了陳二娃和張強。
從陳二娃和張強口中得知了陳焱的安排,陳國禮瞬間就明白了陳焱想做啥子。
他口中的劉二賴子,就是陳焱口中那個劉大為的父親。
這家伙以前是糧站出身,后來辦理了停薪留職之后自己開了一家糧油鋪,這些年這家伙賺了不少錢,如今甚至自己搞了一個榨油作坊。
每到油茶籽成熟的時候,就是劉二賴子最忙碌的時候,同時也是他最賺錢的時候。
不過這些都是表象,外面那些普通人不知道其中的貓膩,可陳國禮卻很清楚劉二賴子那個榨油作坊里隱藏著一些秘密。
因為......那家伙曾經到陳家的肥腸粉店來收過泔水。
肥腸粉也算是餐廳,既然是餐廳自然就少不了泔水這東西的存在。
不過陳家肥腸粉店的泔水,都是交給陳焱的幺爸陳國智處理的,陳國智的岳父開了一個不大的養豬場,陳家粉腸粉店的泔水都由這個養豬場給消耗掉了。
事實上這年頭絕大多數餐廳的泔水,大多都是被這些養豬場給回收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十多年后國家已經明令禁止用泔水養豬,那時候的餐廳泔水一般都有專門的回收公司處理。
但是在03年這會這條禁令還沒有出現,所以自然也沒有什么問題。
不過,陳國智的岳父收泔水是拿去養豬,那劉二賴子收這個泔水是去做什么呢?
呵呵,懂的都懂!
所以哪怕對方出錢收購,陳國禮也并沒有答應過對方。
而在得知陳焱讓陳二娃跟張強兩人跟劉二賴子的兒子劉大為混熟一點,陳國禮再把之前陳淼淼的那件事情互相一聯系,陳國禮自然就知道這里面的問題所在了。
雙花中學的食堂......出問題了。
“嗯!中學食堂用的就是劉二賴子家的油。”
果然,從陳焱口中蹦出來的真相,直接讓陳國禮的頭皮都在發麻。
說實話,關于劉二賴子干的那些事情,雙花鎮知道的人其實并不少。
最起碼鎮上的很多餐館老板,大多都知道劉二賴子干的那些事。
但是知道歸知道,這也并不妨礙他們把餐廳的泔水賣給劉二賴子,雖然錢不多,甚至可以說很少,但泔水這種東西餐廳處理起來實在是有些麻煩,交給劉二賴子就方便多了。
至于劉二賴子用這些東西去干什么,關這些餐廳老板錘子事?
這句話雖然說起來感覺挺無恥的,但事實就是這樣。
說句不太好聽的,他們能做到自己不用劉二賴子家的油,就算是比較有良心了。
但現在問題就不一樣了,劉二賴子這家伙把作坊里的油賣到中學去了,這個問題可就大了。
這種事情要是曝光出來,不說劉二賴子家的作坊要完蛋,整個雙花中學甚至是雙花鎮都要炸鍋。
“你是咋個曉得的?”
陳國禮從桌上的煙盒里拿出一根煙,就著剛才那根剛剛抽完的軟玉溪點上,狠狠抽了一口這才問道。
“呃......”
陳焱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因為這件事原本其實是陳國禮和王秀萍兩個人告訴他的。
但這話他肯定沒辦法這么說,于是他就不得不開始編瞎話。
“那個...我聽同學說的。”
“他上回去學校的時候剛好碰見劉二賴子給學校食堂送油,聽到他們說這個油......才兩塊錢一斤。”
“老漢兒你想嘛,兩塊錢一斤的油,而且還是劉二賴子賣過去的,能是啥子油?”
“嘶~!”
陳焱說話的時候故意裝出一副情緒很激動的樣子,但是一不小心動作過大,碰到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整個人就抖了一下。
沒辦法,之前他老漢兒陳國禮的那兩巴掌雖然被他擋了下來,但他是用右手擋的。
最后的結果是他的臉的確沒有事,但是右手小臂處卻已經開始紅腫了。
偏偏他還沒辦法因為這件事跟他老漢兒發火,畢竟他從賓館出來的時候,竟然被自家老漢兒給看到了,這種事情......讓他上哪兒說理去啊?
“這就是你說的,打算給你妹妹找的場子嗎?”
此時的陳國禮抽煙抽的很猛,一口下去一支香煙的五分之一都燃燒殆盡了,而隨著大量的煙霧從他的口鼻中冒出,讓原本就不大的房間看起來似乎有點云煙霧繞的。
“是,但也不全是。”
陳焱搖了搖頭,他已經撒了一個謊,但是不準備繼續撒下去。
“處罰淼淼的人是那個黃校長,而承包食堂的人只是那個黃校長的小舅子。”
“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聯系,但是這把火多半是燒不到那個黃校長身上的。”
“但是那個黃校長的屁股也不干凈。”
“所以我找欣蕊幫忙找了一個記者,打算讓記者去查這件事,我到時候找人幫他找線索。”
“到時候記者這邊一登報,就算整不倒他們,最起碼也要讓他們脫層皮。”
陳焱拿過桌子上的那張報紙,將上面寫著的電話號碼亮給自家老漢兒看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咳!”
結果陳焱這番話一出口,那邊的陳國禮先是一愣,然后就被自己點的香煙給嗆得咳了起來。
“嘶......”
咽了幾下口水,好不容易緩解了一下的陳國禮抬頭看著自家的兒子,心里突然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是真的有些莫名其妙,因為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家兒子的這一面。
不對,事實上這一面別說他兒子陳焱了,這根本就不應該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能夠擁有的。
這種東西,更應該是那些影視劇里拍攝的才對,而不是出現在陳焱身上。
“艸,老子咋生了你這么個玩意?”
最后,陳國禮嘬了嘬牙花子,看著陳焱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