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很久沒有在夢里來到理想邦了。他看著欣喜的琳娜，躺在枕頭上，萊斯這次也守在一邊，似乎克里斯在現(xiàn)實中的狀況能在理想邦中顯示出來。

琳娜摸著克里斯那根機械手指，以及完全洞穿的手掌，一邊掉眼淚，一邊哽咽著說：“快，告訴你爸爸，你在那里都經(jīng)歷了什么。”

琳娜說完就出去了，她雖然很想念克里斯，但作為一個母親，她沒辦法聽著克里斯描述自己在沒有父母庇護中的經(jīng)歷，沒辦法想象克里斯到底是在什么樣的情況中受的傷，沒辦法想象克里斯在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得一個人獨自面對一切。

房間里，萊斯靜靜地聽著克里斯的陳述，聽完，萊斯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你做得很好，克里斯。”

接著，他站了起來，走到桌子前，將琳娜的兩個筆記本遞到克里斯面前，指著上面的東西。

“這是有記載的圣物名單，這個應(yīng)該是你得到的指環(huán)，以及這個，雕像。”

克里斯看著萊斯打開的筆記本，上面寫著：

S-1244

別名：血色指環(huán)

記錄：S-1244在第十二次深淵清理中被發(fā)現(xiàn)，測試發(fā)現(xiàn)，其能通過持有者血液召喚血使者，血使者與持有者之間存在契約關(guān)系，將遵循契約者的號令，直至血液完全消耗。

萊斯接著將另一個筆記本翻開。

E-1244-1

別名：血使者。

記錄：全身由透明狀固體組成，對人類血液抱有極大的興趣，E-1244-1的召喚及離去不受空間時間限制，在多輪測試中，無論召喚者處于任何材質(zhì)的空間內(nèi)，只要血液足夠，E-1244-1必定出現(xiàn)，研究所曾使用S-0231進行過測試，在S-0231中，血液消耗完畢，E-1244-1再度消失。

克里斯點了點頭，就見萊斯把第一個筆記本重新遞到他手里，這次的記錄附帶著雕像的畫像。

S-1174

別名：憐憫者

記錄：S-1174在第十一次深淵清理中被發(fā)現(xiàn)，通過測試，S-1174能治愈絕大部分急性慢性傷口，作為代價，使用者會感覺瘙癢難耐，在一次研究所的測試中，測試者被挖出心臟，在十分鐘后，得到了治愈，測試者狂笑長達十二分鐘后死亡。

萊斯見克里斯看完就將筆記本收了回去，他接著坐在一邊說：“機械化類似于一種詛咒，你就不要考慮剁掉它靠S-1174長根新的了，至于凡塔斯的灰影應(yīng)該是K-3101，騎士團嘗試過很多種方法清理它，但都失敗了，之后就把那列為了禁區(qū)，那東西死不掉，你應(yīng)該只是將它逼退了。”

沒給克里斯消化信息的時間，萊斯接著說：“上次琳娜就告訴我，你被001選為了神選者，我們對神選者的了解不多，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在深淵之后去一趟研究所。”

“研究所？”克里斯想起了艾德蒙：“那是什么地方？”

“一般人對待事物會有三種態(tài)度。”萊斯突兀地說：“兩個極端，以及中立。研究所就是那一批中立的人，他們信仰神明的同時，也試圖以科學(xué)的方法去研究看待祂們，以科學(xué)的角度去理解世界。他們把那些歸功于神明，認為是神明讓他們發(fā)現(xiàn)，他們才知道。你的母親琳娜曾經(jīng)也是研究所的一員。”

萊斯自顧自地說：“中立的人有的時候兩面不討好，但有的時候，會是兩邊拉攏的對象，現(xiàn)在他們就處于那個時候。”

克里斯的視線開始模糊了，他看見萊斯站起來，接著鄭重地看著自己：“克里斯，無論你要成為哪一種人，我和琳娜都始終為你驕傲。”

琳娜從屋子外頭淚眼婆娑地沖進來，在克里斯陷入沉睡之前，用勁地抱住了他。

……

“克里斯，你醒啦！”克里斯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布蘭妮的大腿上，馬車緩慢地前進著，接著他就覺得自己的手癢得發(fā)慌，他正要去撓，就看見自己的手被瑪娜緊緊地捏著。

“不準(zhǔn)撓。”瑪娜低聲警告道：“你的手還在恢復(fù)，不管多癢你都得忍著。”

“好的嬸嬸。”克里斯又躺回去。

車廂不大，克里斯得縮著腳才能躺著，布蘭妮的手無意識地梳理著他蓬亂的頭發(fā)，她接著小聲說：“謝謝你，克里斯。”

“不客氣。”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我以為你去哪了，想找找你——下次不會了。”豆大的眼淚滴在克里斯臉上。

“嗯，下次你乖乖聽叔叔和嬸嬸的。”他低聲安慰著，布蘭妮哭得很傷心，甚至比那次克里斯昏過去還要哭得傷心得多。

“別哭了，咱們到哪了？”

“快，快到蘭特斯了。”布蘭妮打了個哭嗝，才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克里斯注意到天空有著蘭特斯標(biāo)準(zhǔn)的顏色——灰色。

蘭特斯和里盧幾乎是兩個時代，明明相距不算太遠，蘭特斯卻已經(jīng)初具了蒸汽時代的雛形，而里盧還是中世紀(jì)的樣子。

萊納斯河也依然是灰的，上面浮著大量的工業(yè)廢棄物，唯一不同的是，這里不像克里斯記憶里那樣人來人往，僅有一隊穿著軍服的士兵來回巡邏著。

看見克羅夫一家后，領(lǐng)頭走來了一位士兵。

“你們也是去小玫瑰堡的？”他先是檢查了一圈手上的印記，才問道。

“是的，先生。”納威從兜里摸出來兩枚銀幣，也就是司彌，一里索等于二十司彌，他塞到士兵手里。

士兵回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才將銀幣收進了兜里，接著說：“去吧，就在那邊，那里都是準(zhǔn)備去小玫瑰堡的馬車，再過一會就會放行了。”

馬車吱吱呀呀地向著那一片擠在道路上的馬車隊伍駛?cè)ァ?

到了那邊，他們再度被檢查了一遍印記。

接著就有幾隊士兵走到了隊伍的末尾，對著排頭揮了揮手后，隊伍緩緩地開始前進了，那些士兵也同樣跟在后面，克羅夫家的馬車來得最晚，在最后面，剛好和最開始碰上的那位士兵挨在一塊。

“先生，你們也要去小玫瑰堡嗎？”

“那可是深淵！現(xiàn)在蘭特斯只有第六騎士團和第四騎士團在。”

“天哪，他們不怕深淵嗎？”

“當(dāng)然，騎士團從古至今都有著深淵清理的義務(wù)，是這個世界唯一不懼怕深淵的組織！”士兵驕傲得仿佛他也是騎士團的成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