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顧人傾放開了“奄奄一息”的大白鵝。
大白鵝倒地,撲騰兩下,哀嚎:有人嗎?天理何在啊?她欺負我這弱小無助可憐的鵝仙……
顧人傾站起身來,扭頭就看見拿著筷子愣著的少年,面頰瞬間燙了起來,有些尷尬的撓撓頭:“小哥哥,你快吃啊,愣著干嘛?”
少年手微顫點點頭,開始用膳,一口又一口,慢條斯理地吃著,而顧人傾坐在一旁,雙手捧著自己的下巴,盯著少年看。
大白鵝翻個身躺在地上,扭扭脖子,一臉怨氣地看下她們:就知道欺負鵝!
要是在現代,大白鵝肯定會說:你個雙標狗!
飯后,翠竹收拾好一切。
顧人傾拉住少年的手,嚇得少年渾身一怔:“小哥哥,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
少年沒有掙脫掉,也沒有作聲。
顧人傾拉著他要走,看著躺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大白鵝,抬手摸了一下它:“大花,地上涼,別睡這兒!”
大白鵝一驚,差點跳起:你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快說,你是誰?被誰掉包了!?
在大白鵝不可置信的眼神里,顧人傾拉著少年離開了。
在后院的深處,有一間房,雖然偏僻,但是景色怡人,而且很向陽。
窗臺上放幾個大小不一彩色的不倒翁,很可愛。房門外的右側的花壇中整齊地栽種著一些細竹,枝葉縱橫交錯,陽光傾落,晃的一地斑駁碎影。小院中有棵海棠樹,樹葉葳蕤,但已過了開花的時節。
“這里是我的書房,位置雖然很偏僻,但是很安靜,而且還是我最喜歡的地方,一般人都不會來這里,這樣就沒人來欺負你了。”
顧人傾說著推開了門,屋內很透亮,一張小床榻,床榻靠墻之處有個雕花衣柜,正中央是一長書桌,筆墨紙硯皆有,玉制雕花筆筒,里面的毛筆略微凌亂,書桌上還散亂地鋪著一些宣紙,上面“狗爬式”的字體依稀可見。
少年目光停留在書桌上“狗爬式”的字體上,還未來得及細看,顧人傾就沖了上去,將宣紙全部納入自己懷著捂得嚴嚴實實的,還道:“這個大花真是的,跑到這里來睡覺,還在紙上亂畫。”
大白鵝:這個鍋,我可不背!
少年看著她踩在椅上,努力伸著手臂,慌忙收拾書桌上的紙張,面色依舊毫無波瀾,但眸光略微蕩漾,似有笑意溢出。
收拾好書桌后,顧人傾微笑著看向少年,指了指身后的書架:“這些書有些是娘親弄來的,有些是娘親寫的,娘親愛看書,自小就是江州出了名的才女。以后小哥哥就住這里,若是感興趣的話,這些書就隨便看。”
少年默然,走上前看著桌上的毛筆,眸光似凝住了,暗自染上了一絲憂郁。
“對了,小哥哥,我叫顧人傾,你叫什么名字啊?”顧人傾撿起落在地上的一支毛筆,看向少年。
少年回過神,薄唇抿了抿,搖搖頭。
“無名啊?那我給小哥哥取個名吧?”
“娘親以前教過我一句她很喜歡的詩,我的名字就是從詩中取出來的。”
“誰知江上酒,還與故人傾。”
“我叫顧人傾,那么小哥哥就叫江上酒好嗎?”
顧人傾手撐在書桌上,微微向前傾,眼里帶著期待地看著少年。
少年沒作聲,只是微微點頭,反正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了,還在乎這些嗎?
“好,那以后你就叫江上酒了!”顧人傾高興得都要跳起來了,小鹿般的眸子亮晶晶的。
江上酒面色一如既往冷淡,只是在不易察覺之間,嘴唇微微蠕動,似乎正念著這個名字。
“小哥哥,你會寫這幾個字嗎?不會,我教你,娘親可是教過我寫字的!我寫的字算不上絕品,但是還是很好看的!”顧人傾自信滿滿地拍拍胸脯。
一旁的翠竹:大小姐,你哪兒來的臉說這話啊?平日里夫人覺得最不省心的就是你的字了。
顧人傾話落還真的拿上毛筆開始展示自己的才華了。
一筆一畫認認真真落下,初看第一筆還不錯,但是寫到后面就變了,變得歪七八扭了,墨色不是淡了就是重了,糊作一團。
“輕松”地寫完“江上酒”三個字,顧人傾提筆,看著自己的作品頗為滿意。
“小哥哥,你的名字就是這樣寫的,你試試嗎?不會我教你。”顧人傾將毛筆遞給江上酒。
江上酒看著宣紙上“狗爬式”歪歪扭扭的字,眉毛不免輕微皺了一下。
再看顧人傾手上的毛筆,默然,眸色漸漸加深,又似有霧氣縈繞。
她還在的時候,也喜歡教他寫字,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