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推了推姬子素，將少女喚醒。

雖然很不情愿，但姬子素依舊憑著意志力，睜開了自己惺忪的睡眼，動了動身體，還沒有隨著大腦醒過來的四肢仿佛被凝固在了水泥里。

“子素。”

“嗯。”

姬子素輕輕答應了一聲，慢慢直起身體。

她覺得臉頰兩側很癢，那里是長滿了金紅色真菌的地方，現在她身上到處都有這種東西。

姬子素下意識伸手擦了擦，卻意外的發現這些真菌一擦就掉，就像是沾染在嘴角的面包屑一樣。

環境正在漸漸殺死它們。

“你聽到了嗎？或許你可以看一看，你應該可以看見。”伊蓮說。

姬子素揚起視線，前方的道路一片寂靜的黑，唯有雪花在其中飛舞不熄。

屬于二人的雪地摩托已經熄火，被伊蓮停在了路邊，連車燈也一起關掉，盡量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姬子素的思感滲透到二人身前的黑暗之中。

屬于人體第五秘境的秘力與心靈感應力量結合在一起，捕捉到了黑暗之中傳來的思想之聲，仿佛篝火燃燒的聲音。

姬子素的思感順著聲音的來源趨近，發現了四個沒有什么資歷的圣光之子。

這四個沒有什么資歷的年輕人，在黑暗之中壯著膽子輕輕談話。他們就在前方高速公路的不遠處，呆在一輛悍馬里，附近還有幾盞黃色的燈光照耀。

姬子素的思感仿佛一只看不見的幽靈，徘徊在四個人的頭頂，就像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一樣，能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

世界在她面前呈現出一種莫測的深度。

仿佛姬子素看到的已經不再是三維物質世界，而是四維乃至于五維。

其中的原因不難理解，因為她與伊蓮連通了，借助伊蓮身上的那一縷神性，她仿佛在用好幾只眼睛一起看世界。

這是一種全新的視覺方式，并且長期持有的話必定會帶來一種全新的思維方式。

‘或許這就是人與神的區別之一......’姬子素心中暗道。

‘在思考關于祂的事情？’杜茜茜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忽然響起。

就像是朋友之間的久別重逢，聽到這個聲音，姬子素高興地低語道：‘杜茜茜？我們來找你了！’

‘嗯，子素，你要記得，神從祂的創造中看清自己。這是人與神的關系，也是超凡頂端一條重要的信息。’

‘別談神了，光明啊，茜茜，我們需要那輛悍馬，在這種惡劣的天氣里，這是最佳的交通工具，能帶我們趕緊去找你。’

‘那就去取吧，這本就是為你們所預備的。’

杜茜茜的聲音柔和且靜謐，讓人聯想到三月里的春風，‘正如你對伊蓮所說，祂的道路高于我們的道路，正如天高于地，我們要行在正確的路上，凡事必然順遂。’

正確的路上......姬子素一下子明白過來：‘你要幫助我們？’

‘不需要我的幫助，子素，這件事情只要你和伊蓮齊心協力就能夠辦到，這四個年輕人沒有感染金紅色真菌，也不是玩家。’杜茜茜說。

‘明白了。’

姬子素幽幽呼出一口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化作氤氳的白霧。

緊接著她讓伊蓮把雪地摩托掛到一檔，在不開車燈的情況下緩緩向前開去。

引擎的嗡嗡聲淹沒在狂風不停息的呼號當中。

二人越來越接近那個四個年輕人，然后最終在一個小山包的斜坡邊停下。

山包再過去就是高速公路了。

這時候，姬子素把握住伊蓮體內那一絲神性，像是魔法師握住了法杖。

‘光明啊......’伊蓮吃驚地看了姬子素一眼，‘我覺得自己簡直被一只巨人的手握住了，你的力量真大。’

‘那是你還沒有見識過我朋友的。’

姬子素淡淡道，‘那才是真正的強大。現在準備好了嗎？我要去取那輛悍馬，你必須放開身心幫助我。’

‘你來吧。’在克滋機槍掃射下依舊鎮定自若的伊蓮，眼下有些緊張地回道。

這還是她頭一次對人毫無保留，做這件事情比讓伊蓮赤身露體還要羞恥，將毫無秘密可言。

‘我們開始了。’

姬子素沒有浪費時間，開始動用自己的心靈感應能力。

那輛高速路口附近的悍馬里，四個年輕人被“綁定”在了一起。

他們身上的信息迅速被姬子素捕獲。

這四個人分別叫伯尼、達納、托米和斯米締，正坐在車子里大口大口吃著盤子里的奶酪和餅干。

這四個人之所以在這里，是因為這是一個攔截點。

克滋將他們指派到這里，將這條高速封鎖，未經批準不準進入也不準離開。

正常情況下，姬子素和伊蓮想要通過，免不了一場血戰。

但現在，姬子素握住了神性，同時汲取伊蓮的思感，將她對于自己頂頭上司的理解運用起來，模仿著克滋的聲音在四個人腦海里下達命令道：

‘小伙子們，你們東邊的山包上有一輛雪地摩托，’

克滋說，‘我要你們把它開回基地，請馬上行動——不要發問，軍人的職責是服從，你們是刀劍，而刀劍不需要有自己的思考，明白嗎？只管行動，雖然那輛摩托比起你們的車稍顯擁擠，但我相信你們能夠坐進去。好了，快行動吧，光明庇佑你們！’

原本他們四個人里只要有人摸出通訊工具，撥打一下號碼就能夠知道這次心靈感應是一次詐騙。

但他們沒有這么做。

那聲音里帶著催眠般的力量，讓四個年輕人目光茫然地走下了車，然后夢游一般地一步步朝著小山包走過來。

“伊蓮，快點，我們也下車，趁著他們還處在這種夢游狀態。”姬子素低聲催促。

“真厲害。”

伊蓮和姬子素躲了起來，眼看著四個人在冰天雪地里一步步走過來，騎上雪地摩托朝著獵人商店的方向疾馳而去。

待他們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后，二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再度進入黑暗之中，直奔被丟下的悍馬。

車里還有四個人丟下的奶酪與餅干，但姬子素不習慣吃其他人剩下的東西，所以沒有動。

伊蓮也沒有動，她腳下踩著油門，以盡量安全的速度朝著尼尼微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