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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負責

大風呼嘯,在車子遠光燈的照耀下,無數雪花像是匕首在光中直線飛舞。

陸景的身體橫陳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

除了頭顱,其他的部分依舊屬于帝俊,所以他完全無法操縱,只能被迫感受肢體帶來的各種感官刺激。

雷切爾原本握著方向盤支撐自己的雙手已經垂了下來,猶如從空中射落的鳥兒一般貼在陸景的身體兩側。

最終,她咬牙切齒的在金紅色真菌的操縱下起身,站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將褲子重新提至胯部系上腰帶,然后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陸景。”

雷切爾咬牙切齒道,“你小子恐怕真得負責了。”

“結婚嗎?”

“不然呢?孩子總得上戶口吧?”

“......你說得對,但前提是我們能夠活著離開這個副本。”

陸景看著擋風玻璃外變幻莫測的暴風雪,感慨道,“出去之后,我大概要被我爸活活打死了,他很討厭渣男的。”

“沒關系,到時候陸叔叔要打死你,你就告訴我,我肯定趕過來,挺著大肚子和他一起弄死你。”

“......抱歉。”

陸景動了動嘴唇,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隨即真心實意道歉道。

這個事情確實出乎他的意料,帝俊居然會因為想要報復他而停下車在路邊做這種事情。

完全不符合之前所表現出來的,血肉母樹狂信徒的人設!

“雖說是帝俊操縱著金紅色真菌,讓我自作自受,但這家伙和你一體兩面,所以陸景你平時也對我滿腦子瑟瑟,對嗎?”

“我能說沒有嗎?”

“狗男人!”

雷切爾撇過臉去看窗外,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

她知道自己沒辦法怪陸景,因為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同時這也不是自己的錯,因為帝俊操縱了她體內的金紅色真菌。

但理智上理解了,和情感上接受不接受是兩碼子事。

“陸景,江湖上玷污大嫂是要三刀六洞的,那玷污了兄弟該怎么罰?”

‘罰他再玷污一遍。’回答的是帝俊,雷切爾從他的思感里聽出了得意洋洋的味道。

......

杜茜茜的母親羅慈從一個令人不愉快的夢中醒來,轉頭往右邊看去,以為會看到一片漆黑,但床邊桌子上插電的鬧鐘依舊跳動著藍色的數字顯示時間。

看來沒有停電,還真是出乎意料。

畢竟現在的麥瑞肯身在S級副本之中,而且環境像是要殺死什么似的,越發惡劣,風與雪在屋子外仿佛蠻荒巨獸嘶吼,久久不愿平息。

而羅慈能在這些呼嘯的風聲之中,清晰地辨別出讓她醒過來的聲音:杜茜茜從樓下發出的聲音。

她正在說話,語言古奧滄桑,不屬于這個時代,甚至不屬于這個紀元。

這讓羅慈很惶恐。

原本在雷切爾·羅斯柴爾的幫助下,茜茜得到了最頂級的治療,唐氏綜合征雖然沒有好轉,但身體也沒有惡化下去。

而這一切在那顆紫色流星劃過夜空之后,都變了。

所謂的【游戲】降臨,副本開啟。

杜茜茜被選中成為玩家,從副本出來之后就開始說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然后病情一夜之間惡化,而且越來越嚴重。

誰也不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一些什么,只知道她出來之后思維與口齒越發清晰,因為唐氏綜合征心智永遠停留在孩提時代的情況被打破了。

但這似乎是用生命換來的。

不久之前,大概在昨天下午兩點到五點之間的時間里,杜茜茜忽然喊著:“辰,小心。”然后就開始流鼻血。

之前當她流鼻血的時候,血往往怎么都止不住,最后不得不去醫院。

但這一次,外界的風雪太大了。

所以羅慈將棉花塞進她的鼻孔里,又直接給杜茜茜服用了一片安定,然后用甘油潤了潤她那干枯的嘴唇以及口腔。

在化療期間,杜茜茜的口腔總是發生潰爛和糜爛,有時候嚴重到無法進食。

這孩子超越常人的靈魂來到世界上旅居之后,寄居在了一具孱弱的身體了,雖然她的能力是那么神奇,卻沒有一絲能夠用到自己身上。

她甚至無法屏蔽化療帶來的痛苦。

不過到現在化療已經結束——雖然那些醫生們并不承認,那根塑料導管也還留在茜茜身上,但羅慈絕不會再讓孩子遭那份罪。

在茜茜吃下藥后,羅慈小心地摟著女兒,避免觸碰到女兒身體左側的置留導管,然后在她耳邊輕輕哼著催眠曲:

“寶貝的船兒是銀色的夢,揚帆行天涯;它駛向最近的星辰,遠離了寶貝的家;”

“來吧寶貝,來吧寶貝,快回家找媽媽;穿過海洋越過星辰,快回家找媽媽。”

在歌聲里,杜茜茜的血漸漸止住了,她低聲呼喚:“媽媽。”

“嗯,茜茜。”

“辰不會有事的,我會救他。”

“是的,他不會有事的,茜茜,睡吧。”

羅慈的指尖拂過女兒蒼白的額頭,她在心里悲痛地想,孩子,我多希望你能救救自己,你的那些能力,為什么一樣也用不到自己身上?

“雷切爾也不會有事的,他們又交了一個新朋友打算介紹給我,叫姬子素,我很喜歡。”

杜茜茜躺在母親懷里,睜著一雙藍色的眼睛,水晶般清澈的眼睛里,仿佛濃縮了碧海和藍天,猶如蘊藏著一座琉璃凈土般的世界。

羅慈從這個孩子睜眼的那一刻就知道——世間再無這樣美麗的雙眼。

待天黑之后,她又起身給杜茜茜做了白粥,這是因為現在除了最清淡的食物外,其他任何東西都可能引起嘔吐。

而這又是一個預兆,說明杜茜茜距離那一刻已經不遠了。

吃飯的時候,杜茜茜坐在窗邊,心情有些低落地告訴母親:“雷切爾和陸景要有小寶寶了。”

羅慈大吃一驚,她明明記得雷切爾喜歡女孩子,陸景也喜歡女孩子,兩個人關系好得和兄弟一樣,怎么就好上了?

“不過不是現在......而是將來。”

“光陰的輪盤按照自己的意愿,編織著因果絲線,貫穿過去、現在、未來,陸景已經經歷了過去與現在,他還會經歷將來。”

杜茜茜聲音沙啞道,“將來的他們要經歷死亡,一家四口都要經歷死亡......陸景,他很苦、很苦,如果可以,他想撤去這苦杯,但這一切還要照祂的意志成就。”

“茜茜,陸景加雷切爾加他們的寶寶,是一家三口。”羅慈適時提醒道。

“哦,他們會有兩個寶寶,一男一女。”

“雙胞胎?”

“不,姐姐比弟弟大。”

“生了兩次啊,真好,雷切爾一看就好生養。”

羅慈撫摸著女兒干枯的發絲,她知道這孩子也喜歡陸景,但那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其他的,單單是她的身體,她就永遠沒有辦法成為一個正常的妻子。

吃完飯后,杜茜茜暫時閉眼入睡。

而羅慈則上樓短暫的休息一會兒,現在她又聽到了女兒的聲音,仿佛在詠唱一首太古的圣歌:

“一為心眼,定他的道路;雙為應龍,出他的真名......”

“茜茜?”

羅慈下樓,走進女兒的房間,發現屋子里的每一盞燈都亮著,杜茜茜穿戴整齊地站在窗口,明亮的眼睛里滿是迫切。

這種眼神將她帶回了很久很久以前,每當陸景和雷切爾、辰·貝倫斯來帶她出去玩的時候,她就會這樣。

但是現在......

“茜茜,你怎么——”

“媽媽,我的包呢?”

“在客廳,可是茜茜,現在很晚了,外面還有暴風雪,你哪兒也......”

后面的話自然是“不能去”,但這幾個字她說不出口。

杜茜茜那雙藍天大海般的眸子那么光彩熠熠,看到這股蓬勃的精氣神,放在過往任何時候,她都該為女兒感到高興。

但現在她卻感到一陣恐懼。

“包,媽媽,我要帶上包,新朋友要來接我了。”

“不行,杜茜茜。”

羅慈的語氣轉為堅決,“現在你得脫掉衣服,回床上去休息,你可以出去玩,但不是現在。等天氣晴朗下來,媽媽開車帶你去玩,順便喊上雷切爾、陸景還有辰,怎么樣?”

當母親走近的時候,杜茜茜舉起雙臂,交叉著放在瘦削的胸前,做出防御的姿態。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這就是杜茜茜表達抗拒的唯一方式,但往往可以奏效。

現在也是這樣。

羅慈不忍心讓這唯一的女兒難過,怕她的鼻血再流出來,于是退到床邊坐下。

“如果不想睡覺,可以不睡,但是茜茜,這是為什么?”羅慈說,“你做噩夢了嗎?”

“不是,姬子素要來了,還帶著伊蓮。媽媽,她們來接我了,她們都是很好的人。”

杜茜茜說。

但她的話卻讓身為母親的羅慈在腦海里浮現出很可怕的一幕:

在凌晨萬籟俱寂的某一個時刻,她聽到一聲敲門聲,然后迫不得已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人,卻不是活人。

兩個已故之人面色蒼白,眼神呆滯如僵尸,慢悠悠開口告訴她:我們是來接杜茜茜的,太太,我們自墳墓而來,現在也要帶她一起歸于墳墓。

羅慈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雙手交疊在自己腿上,這一刻絞得更緊了。

杜茜茜沒有看到這些,她又在望向窗外,臉上帶著迫切與期待,輕聲低語道:“若要獲得生命,就必須先舍棄生命......一粒種子,若不落在土地里死了,就無法結出許多果子來。”

......

風雪之中,那輛停在路邊的汽車又隨風搖擺了幾十分鐘,然后才心滿意足地啟動,緩緩行駛在積雪的高速公路上,繼續南行。

陸景看著自己踩著油門的腳,希望他能再開慢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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