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露西與姬子素照例看照片，到達極限之后被陸景喚醒。

露西的表現和第一次差不多，滿臉恐懼。

倒是姬子素好了很多，也沒有再讓陸景留宿，催促著他早點回去休息。

從她的房間離開之后，已經到了極限的陸景一頭扎入被褥里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起來，恢復了一些精神后他照常去吃早飯，上早課，然后被帶去抽了幾管血。

期間麗莎發現他精神不振，臉上有黑眼圈，但身體上并沒有其他異常，所以嚴詞警告他最好不要再熬夜。

如果對身體影響太大，護工們就會開始介入他的生活。

陸景點點頭糊弄過去，回到房間就繼續拿起照片。

看了兩次后，經驗值達到了45%，靈感開始發出警告，警告他身體差不多到極限了，該停止這種危險的行為了。

于是陸景停下來，打算去外面打點冰塊，喝點冰可樂提提神。

畢竟晚上還要去姬子素那里。

開門后，走廊上的風輕輕拂過祂的臉頰，下一刻，陸景一個踉蹌往后退了兩步。

他撞到人了。

姬子素站在門口，少女仿佛夜空星河的眼眸落在他身上。

“走路連眼睛都不睜開了嗎？”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陸景隨意找了個借口。

“連腦子都變笨了，你忘記豎起心墻了......笨蛋。”

姬子素嘆息道，“我就說你的身體怎么一夕間差到這種程度，居然想要短時間內一口氣沖到二級，還因此過度看‘照片’。”

“......”

“你覺得自己可以瞞住我？”

“很遺憾沒有成功，看來我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為此我愿意反省自己過往的人生。”陸景微微一笑道。

“不要轉移話題，傻瓜，這樣沒用的，你現在的經驗值多少了？30%？40%？這種竭澤而漁掏空身體的行為，只會斷送你自己出去的希望！”

“......目前這是唯一的手段。”

陸景當然知道撐不久，而且很難完成目標。

他隱約間知道，自己、姬子素還有露西，能夠這么多次觀看照片而沒有被污染，這種事情已經堪稱奇跡了。

尸骸古卷一直不敢置信，不明白自己的信息陷阱怎么會落空。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可能一直將自己的身體當成薪柴去燃燒。

所有力量的獲得，都是有代價的。

只是陸景依舊想要去嘗試，能夠心靈感應后，他能清楚的感知到一些語言無法表達的情緒。

眼前這個女孩故作堅強的外表下，是如此渴望著生命與被愛——如果我現在害怕得哭出來，你會怎么做？

那天晚上她是這么說的。

——謝謝你，這個時候都沒想著放棄我，謝謝你，還在想著明天為我創造更多時間。

這也是那時候的姬子素說的話，因為她感應到了陸景的決心。

從那時開始，他就不想這么簡單放手，眼睜睜看著她進入后半區。

“孩子氣......真是笨死了。”

姬子素白皙的手指戳了戳陸景的臉頰，“現在給我進房間，躺在床上，想要冰可樂我給你去拿。”

“你再隨意讀心，我就要罵人了。”

“哦？是嗎？罵兩句來聽一聽。”

陸景盯著姬子素，沉吟了片刻后認真道：“你這個除了好看、細心和聰明之外，一無是處的女人！”

“原來是這么罵人的，謝謝......”

姬子素滿意地點了點頭，“心口如一的小伙子。”

她轉身朝著制冰機走去，留下一個婷婷裊裊的背影。

陸景回到房間后進入衛生間，用冷水洗了個臉盡力讓自己清醒起來，出來的時候發現姬子素擅自坐在了他的床上，手里端著兩杯冰可樂，裙擺下露出兩條搖晃著的潔白小腿。

“給你......”

“謝謝。”

陸景接過玻璃杯，猛灌了一口快樂水，透心涼。

姬子素抿嘴一笑，小口小口啜飲著可樂，時不時將垂落至胸前的秀發撩到耳后。

一旁的陸景覺得這個動作充滿了女人味。

喜歡。

隨后他一口氣喝光可樂，覺得很滿足。

“陸景，在學校里的時候，你好像不太喜歡和異性接觸，只和男生一起玩，是不喜歡女生更喜歡同齡的男孩子嗎？”

姬子素不經意間開口道，雙手捧著玻璃杯送到嘴邊。

“你什么意思？”聽到這句話，陸景警覺地看過來。

“外表出色，成績優秀，正常交流也沒有問題，卻到高三了也沒有女朋友，交情好的只有同性......”

“打住！”

陸景覺得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必須澄清，“我喜歡女性，身體也沒有任何問題，只是覺得現在在該努力的年紀，所以沒有浪費時間的打算，以上這些話你可以對我進行讀心，絕無虛假。”

“唔......這么努力，是有什么為之奮斗的目標嗎？”

“目標的話，如果沒有遇到【游戲】，我是希望能夠成為一名醫生，將來努力攻克唐氏綜合征。”

“唐氏綜合征？”

“嗯，有一個朋友......”

“異性，叫杜茜茜，再讓我看看，唔……你想要治療她......照理來說這種染色體發生異常所導致的病癥，目前是沒有治療手段的，但【游戲】降臨，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過那個女孩本身就很奇特，在【游戲】降臨之前，她就是一個涉及超凡的個體！”

“你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而且實際上也不是沒有異性朋友。”

“只是沒有怎么在學校里交異性朋友，真是小看你了。”

姬子素不假思索地將陸景心中的話說出來，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

陸景剛想吐槽她不禮貌，但不知為何意識一陣模糊。

頭昏眼花，眼皮不住地下沉。

不好......他心中一驚，轉而看向神色平靜的姬子素。

“你在可樂里放了東西？”

“嗯。”

“為什么......哪來的？”

陸景感覺自己在逐漸遠離身體，眼皮越發沉重，但卻無法阻止這一過程。

他的心靈固然不愿意，只是身體疲軟了。

“效果比我預想的還要好。”姬子素感嘆。

陸景勉力抬頭，姬子素越發柔和的眼眉映入他的眼簾。那雙波光瀲滟的眸子看向他時，暗藏溫柔與甜美，但眼角透著平日不曾有的怯懦與恐懼。

“這是我代入之前，角色做過手術之后，麗莎給的，她留了幾粒沒吃掉，有鎮痛安眠的作用。”

姬子素纖細白皙的手指握著一個棕色的小瓶子解釋道，“陸景，你已經很努力了，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不，我......”

心靈之力激蕩，陸景意圖以此撐起身體，但收效甚微。

“為了我做到這一步，我很感激。”

“等等，姬子素......”

“做到這一步已經夠了，夠了，這樣就好。”

姬子素柔嫩的手心覆蓋在陸景的臉頰上，將少女溫暖的體溫傳遞過來。令人感覺難為情，本就敏感的他全身發毛。

但在藥物的作用下，這種感觸也在飛快消散。

“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別放棄。”

“我一直是一個人生活，所以沒關系，就算是死在【游戲】里，我也不怕。”

姬子素的面目逐漸模糊，朦朦朧朧間，有輕柔的芳香覆蓋了陸景，他的視野變得更暗了。

陸景察覺到時，某種溫軟的觸感輕觸他唇瓣。

那是......

他驚訝地睜了睜眼睛。

“即使在進來時就有了這種預感與準備，我仍要為你所做的努力，以及你心中如焚的焦急表示感謝。”

但陸景并不認為自己做到了什么需要她感謝的事情。

“另外，讓你把身體弄成這樣，我感到很歉疚。”

更不需要歉疚，一切都出乎自愿，而且他才努力了多久？

兩天。

甚至沒出任何成果……距離二級遙遙無期。

他從小到大，沒有一款游戲玩成這樣。

太失敗了。

“休息吧，我一定會幫你逃出去的。”

最后時刻，陸景終于撐不住了，雙目合上的那一刻意識墜入最深的黑暗之中。

“晚安了。”

姬子素將陸景扶到床上，然后轉身離去。

就這樣陸景結結實實地睡了一覺，醒來后時間已經到了清晨。

顧不上刷牙洗臉，他開門跑出去，順著走廊走向休息區和操場，然后在姬子素房間的門口停下來，這扇門敞開著。

粉紅色的床單和帶褶邊的枕頭不見了，床頭的裝飾也不見了。

陸景站在門口，手捂住嘴，瞪大著雙眼消化這個事實。

時間在這一刻無限伸展、重疊，仿佛演變成了痛苦的永恒，殘酷得歲月長河似乎能夠準確感受到他的這種痛苦，然后通過延長這種痛苦來獲得愉悅。

假如她像威廉那樣反抗了，陸景覺得就算自己睡死了，也一樣會被弄出的嘈雜聲驚醒。

所以姬子素應該順從地跟著他們離開了，沒有做過多的抵抗。

總而言之，無論是哪一種過程，那個他親吻過、抱過睡覺的女孩消失了。

他甚至沒來得及見最后一面。

陸景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把臉埋進枕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