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仆杜秉和少府章邯二人從小就相識，交情甚篤。
如今老友重逢，開個玩笑，打鬧一番，別有一番滋味。
二人如今都位居高位，名列九卿，平日里都是一副國家肱骨、謀國之臣的做派。
總得端著架子，裝大尾巴狼。
說實話，時間久了，其實也蠻無聊枯燥的，裝其實蠻累的。
如今像兩個頑童一樣嬉笑打鬧，場面居然異常溫馨。
這在朝堂之上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
不一會，兩個半老男人就累的氣喘嘻嘻。
他們肩并著肩，箕踞而坐，不拘禮法。
仿佛重新回到了不羈的少年時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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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府章邯壞笑說道：
“老杜，我說什么來著，我就說你不行吧，你還不承認。這才跑了幾步，你這老小子就喘不上來氣了，在床上就更不行了吧，哈哈哈。”
太仆杜秉一把將章邯給推開，罵道：“去你的，你猜不行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章邯哈哈大笑。
杜秉咽了口吐沫，神色鄭重的詢問道：“老章，你剛才不是說你能看出陛下的三層真意嗎？那第三層是什么？”
聽杜秉提到了皇帝胡亥，章邯也收起了臉上的戲謔，正色道：
“老杜，如果我所料不假的話。我想這第三層的意思，才是陛下最為看重的。你說，馬是干什么用的呀。”
“拉車的呀。”
“什么拉車的，你堂堂大秦太仆，國之重臣，怎么滿腦子都是馬拉大車那點小事呢，你的思維開闊一點，延展一點，拿出點格局和氣魄來。”
“你是說——”
“沒錯，就是打仗用的。馬是天生的戰士，乃是戰場上沖鋒陷陣、克敵制勝的第一利器。”
“所謂兵強馬壯，乃是相輔相成的。兵強需要馬壯，馬壯才能兵強。”
“如今，我大秦雖然蕩平諸侯，驅逐胡虜，并一天下，創下了萬世不拔之基業，亙古未有。”
“但內憂不少，六國余孽虎視眈眈，時不時就要掀起點波瀾；外患更多，匈奴人、東胡人、甌越人，哪個也不是好相與的。”
“一旦爆發戰事，無論是對內平叛，還是對外征伐，騎兵都可以發揮重要的作用。無論是速度、靈活性、沖擊力和戰斗力方面，騎兵都遠勝過材士步兵。”
“陛下重視馬政，第一步就是要養馬。我想下一步就是要操練出一支數量龐大、戰斗力強悍的騎兵出來，已備不時之需。”
“甚至，我覺得陛下都不僅僅是想防御那么簡單，他是想要主動出擊，繼承先帝偉業，繼續開疆拓土。”
“讓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劃入我大秦的統治之下。”
“如果我猜測不假的話，大秦離發動一場大規模的對外戰爭，不遠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章邯的眼睛當中似乎有一團火苗在跳躍燃燒。
如同每一個男人一樣，他心中，一直深深埋藏著一個將軍夢。
看著蒙恬在北方大戰匈奴，其實他都要羨慕死了。
他覺得，他一點不比蒙恬差，只是一直擔任文官，沒有帶兵出征過罷了。
愿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
這也是他的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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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章邯“合情合理有理有據”的分析，杜秉激動地直拍大腿。
“老章，我誰也不服，就服你。”
“你就像是陛下肚子里的蛔蟲一樣，陛下什么都沒說，你就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章邯聞言，淡定一笑，輕輕搖了搖右手的食指。
無形裝比，最為致命。
杜秉在大堂里不住的來回走動，旋轉跳躍，語氣十分激動：
“陛下勵精圖治，我等臣子怎能拖他的后腿。”
“別的不敢說，一年之內，我決定能給陛下養出三十萬匹，啊不，五十萬匹優質戰馬，隨時供陛下差遣。”
“陛下既然要戰，那就戰，不就是幾個草原蠻族嗎？滅了它們就是了。”
“我大秦兵鋒所向，誰敢抗拒！”
章邯也站起了身：“我大秦以戰取天下，何曾怕過打仗？”
杜秉嘿嘿一笑，走進章邯身邊，小聲的說道：
“老章，都是自己人。你知道，馬是吞錢獸，養馬可是個耗費巨大的事情。單靠太仆的經費肯定沒戲，如今，我要大干一場了，經費這方面，你能不能稍微支援支援？”
章邯一聽要錢，頭立刻搖的和撥浪鼓一樣，堅定的說道：
“要錢你得問治粟內史。我的少府是皇帝的內褲，又要修阿房宮，又要修帝陵，還得修金字塔，都要窮死了，哪有錢給你？”
杜秉一癟嘴，鄙夷的道：
“得了吧，老章，誰不知道你們少府今年發了財。陛下開恩授爵，錢糧像海水一樣淌進了你們少府，你想留著下崽啊。”
“我聽說驪山、阿房的刑徒們，天天米粥管夠，月月都有肉吃，一個個的都舍不得離開了，干的賊起勁，甚至都說想在咸陽干一輩子。”
“你現在跟我說沒錢？你拿我當小孩子呢？”
“我不管，咱們都是給陛下辦事的。你不給我錢，我可就賴在你家不走了。”
“打今天起，我就吃你家里，睡你家里了。我連家里的婆娘都不要了，反正就是不走啦，你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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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杜秉滾刀肉一樣的做派，章邯一攤手，苦笑道：
“哪有你這樣的大臣啊。要都跟你這樣，我這內褲就沒法管了。再說，我們少府內庫里的錢都是陛下的，可跟治粟內史的國庫不一樣。”
杜秉一聽有門，趕緊諂媚道：
“老章，滿朝文武，誰人不知道你最得陛下歡心，陛下最信任你了，誰能跟你相比！”
“內庫的錢，陛下從來不都是讓你修建工程隨便花費的，何曾過問過呢？”
“再說，天子即天下，家國乃一體。我們給國家養馬，不就是給陛下養馬嗎？你出點錢，這不合情合理。”
章邯聞言，無奈的點了點頭，說道：
“行吧，既然陛下如此看重馬政，我也就不吝嗇了。”
“但是，咱們得事先說好，我只能給你出小頭，大頭還得你們自己去想辦法。”
杜秉聞言，笑的和吃了蜜蜂屎一樣，道：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老章，你敲好吧。半年之內，最多一年，我讓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極品戰馬！”
“到時候，我們一起給陛下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