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獄卒經常來往牢房之間,對夏鼎的變化最是清楚。
眼前夏鼎在牢里混的如魚得水,武功越來越有樣,他有些坐不住了。
“四叔,有個事情你看要不要管管?!?
年輕獄卒拉住李老四,猶猶豫豫的說道:“丁修平這陣子又是攛掇人造反,又是在牢里練武功,我怕他到時候翻臉不認人,對咱們下手?!?
李老四吃菜喝酒,渾不在意的道:“他連件兵刃都沒有,怎么對咱們下手?”
揚州大牢看護嚴密,除了內部的獄卒外還有大批綠營官兵駐守在周圍。
別說一個小小的書生,就算是漕幫、鹽幫那幫亡命徒進來也別想逃出去。
年輕獄卒道:“四叔,你是不知道,那丁修平把整個牢房的人都攏到手下,又向茅十八那個江洋大盜學習刀法,我是覺得他有些想逃跑的架勢?!?
李老四筷子一頓,向老兄弟道:“小青這句話倒是有些道理,丁修平確實是個不安分的。”
另一名獄卒道:“茅十八是江洋大盜,邱信德、傅由人是江湖草莽,他們手頭還是蠻硬的,若是驟起變故的確麻煩,不如先廢了他們?!?
李老四沉思起來。
主要還是顧慮丁修平天地會的身份,否則隔三差五一頓打,早把幾人打成半死。
正在這時,忽有三人走進門來。
李老四抬頭一看,急忙起身:“黃捕頭,您怎么親自來了?”
來人臉皮朝上,目光掃過李老四與滿桌的酒菜,輕輕的哼了一聲。
李老四心里一顫,暗叫來者不善,急忙陪笑搬來椅子。
“黃捕頭請坐。”
黃捕頭大馬金刀坐下,兩個捕快自然站到他的身后。
“李老四,聽說那個丁修平最近鬧的很歡啊,連知府大人都知道他是天地會的人了?!?
黃捕頭似笑非笑:“我該恭喜你們呀,居然被你們關出來一伙逆賊,知府大人夸你們干活利索呢?!?
李老四等人腿彎一軟,噗通跪下。
“黃捕頭,小人不知道啊,我們這就將丁修平解來,由您發落?!?
“我一個小小的捕頭有發落的權力嗎?”
黃捕頭冷哼一聲:“李老四,我看你分明是想害我?!?
李老四急忙趴下,結結巴巴的道:“小人不敢,小人對您忠心的很,哪里敢害您啊?!?
官大一級壓死人。
黃捕頭雖然不是李老四直屬領導,但他是同知大人的心腹,又出身揚州本地的大族。
實權大,由不得李老四不怕。
黃捕頭壓低聲音:“老四,你糊涂啊。”
李老四躬身道:“是是是,請黃大人教我?!?
黃捕頭道:“丁修平不過是個小角色,死不死的根本沒人關心??商斓貢哪尜\卻不一樣,那是要押解到京師由各位大人訊問的,你想讓丁修平被押到京城嗎?”
李老四頓時明白過來,黃捕頭此來不是知府的意思,而是同知大人的差遣。
林家怕丁修平被提到京城去審訊。
萬一丁修平在審訊中說些有的沒的牽連到他們那才叫無妄之災。
理論上來說,這種幾率很小,但林家冒不起險。
造反不比其他,漢人亦不如滿人,只要稍微牽連便是天大的禍事。
鰲少保可不會跟你搞青天大老爺那一套,凡是牽連到的統統下獄才是他一貫的做法。
因此林家必須要弄死丁修平,將事情按死在揚州大牢里。
看來只能弄死丁修平了,說不定天地會不會給他報仇呢。
李老四心里苦笑,面上卻感激道:“多謝黃大人指點,小人明白了,一切全憑黃大人吩咐。”
黃捕頭道:“丁修平整天胡說八道,我看他是得了癔癥,心智癲狂,你們要將他單獨關押,莫讓他出現意外?!?
莫讓他出現意外就是讓他立馬意外,黃捕頭這是來命他下手殺了丁修平。
李老四連連點頭:“黃大人說的是,小人這就去提他,黃大人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我看個屁啊?!?
黃捕頭起身就走:“你把事情辦好,回頭我向同知大人給你報功,保管給你記大功一件,有豐厚的賞賜?!?
李老四起身,長長舒了口氣。
年輕獄卒問道:“四叔,咱們咋弄?”
“聽話辦事,還能咋弄?”
李老四沒好氣的嗆他一句,說道:“叫人,先將丁修平提到封閉的單間關押,別再讓他胡說八道?!?
看著其他獄卒前去叫人,李老四拉住年輕獄卒的手臂低聲道:“你去弄包毒藥,下在丁修平的晚飯里,今天晚上就送他歸西?!?
年輕獄卒大吃一驚。
李老四推他一把:“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走?!?
年輕獄卒急忙跟上,低聲道:“四叔,他是天地會的人,這事……”
“管不了了?!?
李老四冷哼道:“要怪就怪他自己作死,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鬧起來引起林家的注意,咱們只能先顧眼前?!?
年輕獄卒滿臉憂色。
“丁修平,你出來。”
李老四帶著四名獄卒來到牢門前沖夏鼎說道。
夏鼎見他們來勢洶洶,收起練功架勢問道:“你們要干什么?”
李老四見狀心里一動,對夏鼎的忌憚更深,暗道:“這廝果然是在練武功,確實不能留了。”
他開口道:“丁兄弟,你發達了,有人花錢請你住單間,不用跟這些家伙擠在一起嘍。”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夏鼎搖頭道:“我跟兄弟們住的挺舒服的,用不著換單間,你幫我回了吧?!?
“那可不成。”
李老四搖頭道:“上頭的命令,咱們可不敢違抗,丁公子請吧?!?
夏鼎反問道:“哪一個上頭的命令?”
年輕獄卒不滿道:“你是囚犯,這事輪不到你問,趕快換地方吧。”
“換你媽個頭!”
茅十八一拳打的牢門砰砰響,罵道:“你們這群臭老鼠就知道想著法子要錢,我告訴你們,想動我兄弟,沒門!”
獄卒們的臉皮一黑,幾條鞭子紛紛沖茅十八抽下來。
“媽的一個小毛賊橫什么,再吵吵馬上給你上刑?!?
茅十八抓住其中一個鞭稍向里猛地一扯,牽動執鞭獄卒砰的撞到木柱上。
腦袋撞木頭,自然就昏過去。
茅十八惡狠狠地道:“誰還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