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空間中碰撞會產生巨大的能量。全銀河已知的超空間事故中，有人員生還的次數絕不超過雙手之數。

絕大部分的星艦在碰撞的一瞬間，就被洶涌澎湃的能量摧毀了維生系統——這也是導致人員傷亡的主要原因。汶冬星上空的這起事故，哦，不能稱其為事故——這場有預謀的災難，也是一樣。

戰后零散的數據信息表明，沒有被神經控制系統所操控的曹家軍官們可能有過一定程度的動作。例如爭奪星艦控制權，亦或者前往逃生艙。但很明顯，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

航跡重疊，時間重疊，幾十艘主力艦將進入超空間的方向對準了同一點，幾十條延長線的交點赫然是那艘受傷了的殺戮女王——升陽號!

超空間跳躍的華光悄然綻放，但瞬息便在升陽號的頭頂處出現。只不過這一次，人類高貴的工業結晶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成為了集所有褻瀆為一體的不規則造物。

不知是幸運女神保佑還是什么別的原因，升陽號在最后時刻竟然進行了短暫的緊急變向——這也使得t-星穹級戰列艦只是失去了它的頂部裝甲。

語言自然是無法描述這個褻瀆造物的，所以還需要配合著想象去理解。那么現在，我們就來細說一下這個“結合”后的不規則造物吧。

……

血肉和金屬、血肉和血肉、金屬和金屬……肉眼可見的所有東西，乃至于微觀層面上的分子，都在瞬間結合在了一起。

殘肢斷臂不過是小打小鬧，更讓人癲狂的還在后面。

例如：結合了人類半張臉的墻壁——這張臉甚至還保留著一定的神經活性，在不由自主的抽搐；又比如：艦員的心臟部位變成了某株盆栽的根部，血液從開洞的胸膛處止不住的噴涌；還有：與循環水結合的艦員，身體膨脹成根本無法辨認的球體，慘叫著漲破成血水；以及：快速交通工具整一個出現在反應堆的堆芯位置，失去磁約束的高溫物質在第一時間發生了爆炸……

誰也不知道血肉是如何與鋼鐵建立聯系的，也不知道多個反應堆疊在一起能不能創造恒星般的能量，但這玩意確確實實是存在的。

也許在很多很多年后，人類的技術已經發展到能穩定使用超空間進行攻擊，或者進行反常識的生產活動——但很明顯，這次不行。

總而言之，這個龐雜體是無間地獄中的地獄，是一眼就能令人染上精神病的噩夢，見到這場景的人將用一生來治愈這一刻。

……

與以往的事故不同，這一次的“結合”異常平靜，也許是接連不斷的星艦融合抑制住了熔毀的反應堆爆炸。

等了許久，龐雜體才在遠離升陽號幾十公里的位置爆炸——像是點燃了大呲花一樣，各種奇奇怪怪的玩意被甩進了宇宙，旋即又湮滅在膨脹開的核火球之中。

尚未合攏的超空間溢散的七彩弧光與盛大的烈焰風暴覆蓋了小半個戰場，形成了程星河等人所見到的絢爛煙花。

雖然汶冬星防御艦隊就這樣走向了毀滅，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死亡何嘗不是他們的解脫呢?

……

“我嘞個祖宗啊，超空間這么跳，曹家是瘋了嗎!”看著艦隊信息頻道里某個傳感器拍攝到的畫面，站在程星河身旁的蒙家太空軍監察員白谷與站在自己肩膀上的白色貓咪對視一眼，默默咽了口唾沫。

“以超空間跳躍作為攻擊啊，在當年那場戰役之后，我還是頭一次見。”穹的聲音也在程星河腦海里響起。

“通……通訊!快給我接厲將軍的通訊!”目睹了全過程，程星河聲音雖略有顫抖，但還是鎮定自若的下達了命令——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敵人居然會整這么一出。

這還是那個懦弱的風雨自轄區嗎?一支小小的地方艦隊都有如此決心，風雨自轄區怎會腐敗至此?能讓這群爛泥幡然醒悟，曹以嶺是有什么控心術不成?！

“程顧問，恕我直言，眼下情況的最優解就是派人把升陽號弄回來，然后我們撤回山海自轄區。汶冬星只是反攻的第一步，我們不能把所有的籌碼都扔在這上面。”

將自己寵物煩人的尾巴拍到一邊去，白谷凝視著程星河的雙眼說道。

白谷身為太空軍監察員，本身就有豐富的作戰經驗，而且——他還是一名三級靈能者，這也是蒙家放心把指揮權交給兩人的原因。監察員即使保鏢又是保險，一旦戰況不對，他們就會立刻接過指揮官位置進行補救。

“白監察，我不認同你的觀點。升陽號受損情況未知，并不一定有進行超空間跳躍的能力。如果升陽號動不了怎么辦?接走厲山海，把星穹級拱手讓給曹家嗎?而且，此次機會萬分難得——先不說后勤的事，單單是升陽號現在的狀態，我們也不應該就這樣一走了之。”

程星河態度之堅決讓白谷瞇起了眼睛——他從眼前的年輕人身上看見了十足的決心，這決心哪怕在蒙家太空軍中都很少有人與之匹敵。

雖然他也沒有年長多少，但是從戰斗開始到現在，程星河的表現讓他自愧不如——別忘了，希河集團的總裁只是第一次指揮戰斗啊!天

威大學的指揮系學生竟然恐怖如斯!

“確實如此，這些我會向上級請示的。程顧問，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如果撤軍的話，汶冬星空間站怎么處理?”

白谷的意思非常簡單——空間站沒有被他們占領或摧毀的話，這場戰爭就白打了!曹家依然有汶冬星的制空權和中轉基地。

“占不了，那就打!”

“呵呵，聽起來簡單，一旦攻擊空間站，那人員傷亡呢?誰來承擔輿論后果?”

“這是大勢所趨，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如果需要，今天我就殺生證道!白監察，如果蒙家不敢，那就我來。”深吸一口氣，程星河毅然決然的做出了選擇。

如果波及到無辜，他也只好說一聲抱歉——當然，這是最壞的打算。

“程顧問，你理解錯……算了。”一聲嘆息，白谷并沒有繼續說話，而是背過身去逗弄起白貓來了——在程星河看來，這就是變相的認同。

“現在，向升陽號發起通訊，全頻道!”通訊很快發出，但卻沒有收到應答。

虛擬沙盤中的升陽號只是以恒定速度向前行駛，并沒有回應它的友軍們。

怎么辦?厲山海是否還活著?現在是該班師回朝還是……?

“程呆子，別愣神了，依照我的計算升陽號應該沒什么事。你現在快看后方，有更糟糕的情況。”

穹的聲音打斷了程星河的思考，希河集團的總裁將目光放到虛擬沙盤上，赫然發現———群陌生的星艦，正同后方唐妍希帶領的艦隊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