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執念就是吸血蟲
- 七月圓,我在夏夜里
- HINE生
- 2108字
- 2023-07-25 20:18:33
半夜的時候下了一場小雨,終于讓早已進入立秋的悶熱氣溫真正有了幾分入秋的樣子。
當殯儀館外的涼風吹進來的時候,陳莫還站在大門里側看著斜上方漆黑的天空發呆。
昨天晚班的假是吳言替陳莫請的,今夜倒是陳莫替吳言請假了,好在今晚輪到陳莫站崗,倒是清閑得很。他可以有大把的時間整理自己今日白天接收到的龐大信息量。
陳莫恨自己現在思緒一片混亂,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大腦里回看記憶。
‘執念。’
陳莫在心中反復念著這兩個字,隨即又一次回到了矮腳木桌旁。
“陳莫,你很獨特。”吳言似乎想起了什么,將望向窗戶的目光轉向了正在查找證明靜怡還活著的證據的陳莫。
“你擁有與亡人通感的能力。他們開心,你就開心,他們感到疼痛,你就會感到疼痛。”
陳莫停下在手機上忙活著的手指,想接些什么話,但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就干脆沒開口。
“能與它們通感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永遠不知道突然的沉睡與死亡哪個更接近你。”
陳莫抬起頭來對上吳言看過來的視線,他把手機放在桌面上,雙手撐著身體兩側的地毯,整個人向后靠。
“亡人?老大你這稱呼雅致的很啊。”
吳言撐著腦袋發出輕笑。
“嗯,大多數人稱它們為鬼魂,但我不認為。”
“怎么說?”
吳言將空出來的右手放在左胸膛上,心臟跳動的位置。
“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推動生命前進的秒表不會再轉動,世界留給我們最后的倒計時就啟動了。”
“我們的肉體會留在這個世界等待腐爛,但我們的靈體會被驅逐出這個世界。”
陳莫歪著頭聽吳言講話,撐著地面的掌心淌出冷汗。
他把嘴里的疑惑往下吞了吞,但還是不受控制地向外崩出。
“什么叫驅逐出這個世界。”
“簡單來說,母親的肚中開始孕育胎兒,肉體是我們來到這個世界的邀請函,也是我們得以留在這個世界并存放靈體的容器。所以當我們的肉體開始腐敗的時候,容器開始損壞,靈體就會像簽證過期一樣被遣出這個世界。”
吳言說著坐正了身子,抽出一根煙朝陳莫抬了抬手腕示意,見他搖了搖頭,就把煙給點上了。
吳言一心煩的時候就想抽根煙平緩下自己的情緒,有的時候一根不足以平緩就會有接下來的第二根、第三根......這導致在外人看來他的煙癮似乎很大。
深吸進肺里的煙輕輕的從嘴里吐出,吳言心里不可名狀的煩悶以煙霧的形式向四周散開。
陳莫看著正抽著煙的吳言,把撐著地面的手收回,手心的冷汗在褲腿擦干,整個人也坐直了。
“如果靈體的簽證過期會被遣出這個世界,那我屋子里那些東西是什么?‘偷渡’的靈體?”
“哈哈哈哈哈哈陳莫,你很會開玩笑嘛!”
陳莫低頭撇了撇嘴角,自己并沒有開玩笑啊,誠心發問的呀。
“靈體被驅逐總是不甘心的,它們多多少少對這個世界的某些事某些人存有執念。”
“有的靈體留下的執念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殆盡,但有的靈體的執念則會隨著時間的疊加逐漸加深。”
陳莫會想起少女的經歷,她們的執念是對這個世界的唾棄與不甘嗎?
“執念產生的能量很可怕,即使靈體不再存在于這個世界,強大的執念也會形成自我意識,固執的意識,甚至匯成實體。”
“執念存在的時間久了,執念就會忘記它因何而產生,并開始對向你這樣具有通感能力的人實行攻擊行為。”
陳莫認真地聽著吳言把這個世界的另外一面,他從未接觸到過的另外一面,一點一點地講給他聽。
桌面上煙灰缸被一個又一個的煙蒂堆滿。
“我更愿意稱那些因為執念而產生的能量為‘亡人’,亡人是靈體留在這個世界上僅存的擁有人類情感與意識的一部分。”
見陳莫又把頭低下在想些什么,吳言把手里沒抽完的煙放在煙灰缸里將火星抵滅,轉頭繼續看向窗外放空。
“......亡人如果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上會發生什么。”
聽到陳莫的問題,吳言回過神來,仔細思索一番才以陳莫能夠理解的方式回答他。
“亡人是靈體的一部分,不完整的靈體是沒有資格拿到世界的邀請函的。”
吳言有些苦惱的抓了抓腦袋。
“嗯,怎么說呢。亡人與靈體之間有一條紐帶,它們之間相互傳輸著能量。亡人的能量越強,世界外的靈體的能量就越弱。”
“啊!就像吸血蟲一樣,靈體的能量被亡人吸干了,就會迎來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盡管吳言盡力用陳莫能夠理解的形式來告訴,但陳莫還是聽得一知半解。
“真正意義上的死亡?”
“就是你們常說的沒有來世,一個道理。”
簡直是瘋了,陳莫原有的認知世界崩塌了,但就他所經歷的一切,吳言還救了他,他又難以否認吳言所說的一切。
相反,陳莫還覺得吳言講的很有道理,頓時他對吳言敬佩之情更是奔涌而出。
“老大,你怎么知道這么多啊,牛啊!”
可要是像吳言說的那樣,亡人不消失,靈體就會迎來真正的死亡的話,那樂怡不就沒有來世了嗎?
想到這,陳莫的內心就泛起一陣酸澀,與亡人通感的那段時間里,他就是樂怡,他知道少女遭到了多么惡劣的待遇,陳莫想讓少女重新擁有活著的機會。
“怎么才能讓靈體重新擁有世界的邀請函啊老大?”
“剪斷亡人與靈體之間的紐帶,我之前說過亡人是由執念匯成的,執念消失了,紐帶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吳言雙手環臂,一臉嚴肅地盯著陳莫閃躲的眼神。
“但我勸你不要同情心泛濫,單就你時不時被迫通感就有你好受的了,別到時把自己給搭進去。”
陳莫心底某一塊冷靜的地方仿佛又與樂怡通感,灼熱的,火一樣的將整顆心燃燒起來。
“我的心總是會時不時和樂怡相通,我要被這感覺折磨死了。”
吳言沉默地張了張嘴,半晌想不出勸誡陳莫的話,最后憋出一句。
“這件事沒你想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