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小伯納德的回答也很干脆。

“我不知道啊。”

“這些事情，我父親又不會和我商量，等我知道發生了什么的時候，我哥已經被改造完了。”

“至于迪恩伯父家里發生的事情……”

小伯納德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解：“雖然我也很同情黛娜表妹，但這件事情，不就是件污染物泄露的事故嘛，和我們能有什么關系？”

陸白再次沉默下來，他瞄了安娜一樣，發現她好像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嚴格說起來，他是傾向于相信小伯納德的話，但這也需要和其他人的證詞相印證，才能得出結論。

接下來，陸白在小伯納德那里也沒有問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反而被他話癆的屬性折騰的火氣上涌。

陸白干脆結束了對小伯納德的審訊，先將他關押起來，再去看一看其他人的證詞有沒有什么收獲。

很快，他就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其他人的證詞都和小伯納德的差不多，可以互相對應。

那頭獒犬怪物就是大伯納德，而且是在某一天突然變成這樣的，之后就是小伯納德和一個老者離開，回來時也變成了這樣。

除了哈維之外，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也沒人知道黛娜家中的慘案是怎么回事。

這一切似乎都是哈維所策劃的，只有哈維知情。

這代表著小伯納德的證言基本可以判定為真，事情的真相也開始慢慢清晰起來。

不過，壞消息就是，哈維并不肯開口。

他面對著人贓俱獲的鐵證，在審訊中一直保持著沉默，沒有說一句話。

騎士團面對這種情況，自然是有辦法的，不論是刑訊逼供，還是靠著儀式催眠誘取供詞，都可以從被審訊者嘴里掏出真相。

但遺憾的是，這些手段對哈維不太管用。

他身上有著對抗催眠的布置，靈性已經牢牢鎖死，常規的神秘學手段對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而刑訊逼供的話，很容易讓外面虎視眈眈盯著的貴族們抓到把柄。

就陸白知道的情況，尤利塞斯家族已經初步在長老會達成了共識，聯合煉金教會，對騎士團施加了強大的壓力。

雖然目前來說，由于騎士團團長安其羅頂住了壓力，堅持保持了中立，讓他們還能夠進行調查。

但這也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刑訊逼供的結果不理想，沒能從哈維嘴里問出東西來，那么他們很可能被禁止繼續調查。

而且即便是刑訊逼供得到了答案，也未必就是真相。

事實上，被刑訊逼供的對象為了逃避刑罰，往往會順著審訊者的意思編造。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宜選擇用刑，起碼要先試試其他辦法……

審訊室的隔壁，陸白正苦苦思索著，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能夠撬開哈維的嘴。

旁邊突然傳來黛娜清脆的聲音。

“讓我試試吧。”

陸白微微一怔，轉過頭去，看向了她。

黛娜身上依然穿著騎士盔甲，鎧甲上還留著上次戰斗的傷痕，她摘下了頭盔，露出表情平靜的臉龐。

“讓我和哈維叔叔談一談，我想知道真相。”

陸白看著她，皺了皺眉頭，緩聲說道：“黛娜，還是由我們問出結果再告訴你吧，這也是考慮到你的接受能力……”

“沒關系，我可以接受。”

黛娜打斷了陸白的話，聲音充滿著堅定：“而且我更加熟悉哈維叔叔家里的情況，由我來問，更能問出真相！”

陸白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其實現在真相已經比較清晰了，大概率是哈維策劃了一切，并和杜克私下達成了協議，騙兩個兒子去給杜克做實驗。

而杜克則投桃報李，用污染物盔甲，害死了黛娜的父親迪恩一家，讓作為迪恩兄弟的哈維在實際上控制了迪恩的產業。

這不過是又一個考驗人性的故事而已。

這種真相對黛娜來說，可能是無法接受的慘劇，但對于陸白和安娜來講，他們更關注在哈維這里能不能獲得足夠的口供，能不能獲得和杜克合作的貴族們的名單。

所以陸白并不太希望黛娜去審問。

“讓她去試試吧。”

安娜突然在旁開口：“興許真能問出點什么……”

陸白一怔，向安娜看了過去，但只看到她平靜無波的神色。

自從之前神秘人說出“五年”這個時間點之后，安娜就一直表現得怪怪的，也不知道為什么。

陸白摸不透她的想法，但知道她既然這樣說，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他決定相信安娜的判斷，同意了讓黛娜去審訊。

不過，陸白和安娜同樣都要在場，以防止發生意外。

新一輪審訊很快開始了，陸白打量著被束縛在審訊桌上的中年人，微微有些意外。

哈維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長相陰暗或者猥瑣，相反，他身材頗為高大，即便是年齡已經不小了，也能看得出長相的英俊。

他一頭灰白色的短發打理的井井有條，身上穿著黑色的禮服，看起來頗有紳士風度。

本來看到陸白和安娜進來，哈維依然是面無表情，但當看到黛娜走進來，他的表情微變，復雜的神色一閃而過。

黛娜坐到了正中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問什么，幾個人相視無言，審訊室陷入了尷尬的氣氛。

陸白只好先起了個頭，對哈維施壓道：“你還是不愿意交代嗎？”

“我沒什么好說的，關于發生在我這不幸家庭的一切，我都毫不知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黛娜在場，哈維罕見的回答了問題，雖然回答內容等于什么都沒說。

陸白精神一震，開口就是好事，很多時候，不怕被審訊者否認，就怕他根本不開口。

但是這似乎只是短暫的現象，接下來不論陸白問什么，哈維都不肯再開口。

黛娜一直沉默看著，她的手掌緊緊握住膝蓋，因為過于用力，指骨關節都隱隱發白。

就在陸白再欲質問的時候，她突然出聲打斷，聲音有些顫抖的對著哈維問道：“叔叔，我父親死了，就死在你勸他購買的那副盔甲上。”

哈維抬起頭來，看著黛娜，像是重復一樣，輕輕說道：“是啊，他死了，我的兄弟迪恩。”

話語很平靜，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黛娜情緒激動起來，她渾身顫抖，質問道：“是你做的，你故意用那副污染物盔甲，害死了我的父親、母親，還是宴會上的其他人，對不對？”

哈維依然平靜的注視著黛娜，良久，他的嘴角微微扯動，這種扯動漸漸變大，最終變成一個無法控制的瘋狂大笑。

“哈哈哈，沒錯，是我干的。”

“是我殺得你父親，我親愛的哥哥迪恩，但你知道是為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