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的精髓在于破除和探索

代序

對于歷史的認知總是受到現實環境的各種影響，無論是被動地接受，還是不自覺地吸收，當然，這樣的一種局限本身也就是認知的必然過程。知識產權出版社在新冠病毒肆虐的庚子年里，出版了丹溪草的新著《人類命運：變遷與規則》。在這樣特殊的時間段里完成一部反思人類發展歷史、思考人類未來命運的書稿寫作，的確恰逢其時。

從這冊書的內容能夠看出，作者感知到同時代人們的憂慮和不安。當下整個人類處于一個大變局的關鍵階段，面對諸多現實存在又難以解讀的狀態和現象，積壓了不少迷茫和困惑。與新冠疫情的較量還沒能看到結果，氣候急劇變暖的問題又迫在眉睫，人類的確需要“靜心反思，靜心觀察外部世界，靜心觀照自己的靈魂”了，作者或許就是透過人類命運的歷史、現實與未來這一線索，照鑒了人類本質上的孱弱與渺小。

作者由“社會動物”蜜蜂、螞蟻起筆，意味深長地描述了“人類遷徙之謎”；再通過“部落文明”“父權文明”“王權文明”和“資本文明”四個部分，架構了人類社會的發展軌跡；最后，以“理想秩序追夢”的名義，向站在新十字路口的人類提出警醒和忠告。書中認為人類正面對貧困危機、自然環境容量危機、人類文明自毀危機和人類綜合焦慮危機四大共同敵人。面對這四大共同敵人的挑戰，人類應該有所選擇。作者雖然沒有提出切實有效的對策和措施，卻呼吁“人類的明天是不是美好，人類命運何去何從，取決于人類自己能不能徹底沖破局限性，更加多維地思考和認知，更為完整地評估和反思，更加謹慎地求證和行動，只有放慢腳步才可能真實有意義地踩穩每一步”。

費爾巴哈曾經這樣述說人與自然的密切關系：“人所依靠并且他自己感覺到依靠的那個東西，本來不是別的東西，就是自然?！边@話不難理解。本書作者也提出：“人類是社會動物，人性最終會告訴我們，人生最悲哀和痛苦的莫過于無聊和孤獨?！比欢F實中的人類是不是已經整體陷入了“孤獨”？看今天人類的情緒表現，焦慮不安、失去自我、判斷力下降、思維能力減弱等，同時引起人類內部整體在分裂與撕裂、相互對抗。這的確是值得思考的現實問題。

本書還著眼“規則”暢談人類命運，借東方文化儒家傳承來詮釋：克己和溫柔是快樂、幸福的紐帶。拋棄那種一方面把所有的社會基本服務視為理所當然，另一方面又把不承擔社會基本責任也視作理所當然的虛幻夢想。尊重自然法則，遵守人類規則，雖然大多數規則看起來離我們很遠，然而，不管是否承認，它們早已潛入我們人類的生命，流淌在血液里，敬天愛人，守規克己，秩序井然。溫柔是人類所有美德的基礎和綜合，是一種自我約束、自我控制，無論自然天理規則，還是人情約定規則，或者是人文強制性規則，都可以融化于內心平衡。沒有規矩自然難成方圓，中國人的傳統“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實際就是最基礎的規則。

作者還認識到資本能夠顯現的神奇魔力，它“仿佛神龍，不顯首尾悄無聲息地行進，卻每每掀起滾滾巨浪，推動人類歷史加速度的車輪，尤其是引發工業革命后，人類把自己推進到日新月異、塵土飛揚的時代”。同時資本又“仿佛天生內存戰斗基因，總是不知疲憊地獲取利潤，既充分展示了永不言敗的創造性，也強烈表現了貪得無厭的毀滅性”。天使與魔鬼并存，資本猶如融化在人類血液里的幽靈，讓人類感到進退維谷。因此，作者清醒地意識到事物的兩重性，“人類走過的每一步無論說是前進還是后退，總是承受著巨大代價，任何過程中都沒有免費的午餐”。工業革命和科技進步“仍然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如何謙卑、謹慎地掌握更炫美的劍舞，還需要不斷探究”。作者認為人類甚至“到了必須自律的懸崖盡頭”。

在呼吁和警醒的同時，作者將人類命運之道著眼于人類個體的自律與戒律，印在封面的兩句話也與主題相照應，“認識到自己的渺小，這個世界一定會更美好”“兒時奶奶常叮囑：寬慢來，弗著急”。

寫書思考貴在科學精神，個人的思考和可能的啟智，都需要特立獨行的勇氣，在這本書里是可以看到作者科學情懷的。局限不可怕，科學的精髓就在破除和探索。

（中共中央黨校教授、博士生導師，中共中央黨校校委原委員，發展中國論壇執行主席，第九屆、十屆全國政協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