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個黃良，不會是想把我支走，告我的黑狀吧？”岳靈珊聽出黃良的強調，不滿道，“你一直待在山上，能有什么要緊事？”

黃良不語，只是靜靜地看向岳不群和寧中則。

見黃良堅持，岳不群收起笑容，嚴肅道：“珊兒，你先出去！”

岳靈珊輕哼一聲，瞪了黃良一眼，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待聽不到岳靈珊腳步后，黃良開口道：“師父，師娘，弟子偶然習得一門內功，自覺非同尋常，或能為師門所用，弟子不敢耽擱，這才貿然前來。”

“阿良，你莫要開玩笑了。你入門已經有五年，期間從未離開山門，怎么可能學到外來內功，莫不是最近我訓你太過，生出癔癥了？”寧中則一臉不信，搶先問道。

黃良見狀并不意外，便將心中早已過了上百遍的說辭講了出來。

“師父，師娘，弟子句句屬實，不敢妄語！這門內功其實是弟子祖父生前傳我的一篇經文，弟子也從未當真過，幼時只是為了討長輩歡心才記下的。”

黃良繼續道：“前幾日弟子練功無聊，想起了此事，便鬼使神差地試著按那口訣內容運功，誰料竟然真的成了，內功還因此上了一個臺階，這才明白，原來那竟是一門高深的內功法門。弟子擔心其中有什么害處，但觀察了幾日下來并無異樣，這才敢獻給師門。”

岳不群拍桌而起，“黃良，你可知自己做了什么？內功一道向來慎之又慎，稍有差池便會走火入魔，你怎么敢私下練那不知來歷的功法？速速收斂心神，待為師探查下你體內狀況。”

岳不群快步上前，手搭在黃良肩上，剛一運功便是一驚，“嗯？你這內力竟快趕上沖兒了。”當下不敢大意，細細檢查起來。

過了許久，岳不群才收回真氣，寧中則連忙擦去丈夫額上的汗水，問道：“怎么樣，阿良沒什么大礙吧？”

岳不群搖搖頭說道：“沒有發現暗傷，但他體內這股內力凌厲剛猛，為夫從未遇過，也不知是否有后患。”

“你怎么這般莽撞！”寧中則瞪了一眼黃良。

岳不群頓了頓，問道：“阿良，我記得你父母不過尋常農戶，怎么會有這種功夫傳下？”

黃良見二人第一時間竟是關心自己安危，也是萬分感慨，頓了頓道：“弟子家中確實世代務農，不曾出過武林中人，只是幼年聽祖父講，祖上虔誠信道，曾意外救過一名受傷的道士，那道士身無長物，便傳了這經文作為報答，說是時常默誦能夠強身健體。”

“聽祖父講，祖上念了那經文半輩子，但未比常人多壽，也無強身之用，家人都說那道士是個騙子，不過這內容倒是朗朗上口，便一代代隨著這個故事傳了下來。”

寧中則疑惑問道：“你家祖輩不涉武林，自然不曉得修煉之法，故而未曾發現，倒也合乎常理，只是那道士為何不明言這是一門內功運氣之法呢？”

“師妹，那道士既然是受傷被救，也許是有仇家追殺，若講這經文作用挑明，恐怕會給黃家祖上招來橫禍，說成一篇養生經文，反倒不會引起旁人覬覦。若黃家后輩踏足武林，便自能明白真相，豈不更為穩妥？”

岳不群頓了頓，再次開口，“阿良，你祖父可曾提過那道士的姓名或來歷？”

黃良搖搖頭，“祖父也不知，想來那道士真如師父所言，是為了躲避仇家才沒有透露。”

岳不群沉吟片刻，“阿良，我觀那道士行事，不似歹人。你練出的內力也甚是精純，恐怕不在紫霞神功之下，你可知這內功心法的珍貴之處？況這是你家傳之物，為師也不能貪奪。”

寧中則聽丈夫說出不在紫霞神功之下時，便已難掩心中驚異。

要知道華山九功，素有“第一紫霞”的說法，紫霞神功是本門練氣最高心法，在五岳之中也是頂級，而黃良這門心法，竟然不亞于紫霞。

“阿良，你師父說得對，這門功夫非同小可，是足以開宗立派的寶物，你尚年輕，莫要輕易做決定。”

黃良自然知道神照經的珍貴之處，但他的目的本就是增強華山力量，自然不會放棄。

“師父，師母，五年前弟子家中遭劫，若非師父師娘救下，弟子早已隨雙親喪命，又哪能發現這神照經的真實作用？這內功便是再珍貴，也難抵二位救命大恩。”

黃良拜倒在地，作出二人不收便不起來的樣子。

“您二人將弟子收入門墻，將弟子養大，弟子也視您二位如父如母，烏鴉尚且知道反哺，弟子又豈能做一不孝之人？”

“還請師父師母收下這心法，為我華山添一份底蘊，如能助我華山興盛，再復當年盛況，弟子更是欣喜萬分。”

唉，誰家送外掛上門有自己這么卑微的？

岳不群夫婦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感動。

他二人雖然有心振興師門，但苦于沒有同輩幫襯，門中產業也是不多，維系華山基業已是萬難。

能做的也只是多培養幾名弟子，待過個一二十年，弟子們實力提上來，他二人也算能向列祖列宗交代了。

哪知黃良如此忠孝，竟然執意獻上這珍貴心法，頗有一種吾家兒郎已長成的幸福和感動。

沉吟良久，岳不群鄭重地道，“阿良，既然你執意如此，為師也不能攔你，便依你所言！”

黃良大喜，翻身而起，正欲口述神照經，卻被岳不群攔下。

黃良不明所以，只聽岳不群呵斥道：“珊兒，你過來，跪下！”

黃良回頭一看，并未發現人影，但片刻后，岳靈珊出現，乖乖跪倒在地。

原來岳靈珊心中好奇，偷偷溜了回來，在門外偷聽。但岳不群得知黃良所獻出經文事關重大后，叫破了岳靈珊行跡。

“岳靈珊，今日阿良所言，你一個字都沒聽見，你可知道？”

岳靈珊不曾想到父親這般重視，下意識看向母親，但見寧中則眼中也是一片嚴肅。

岳靈珊見狀，收起輕視之心，正言道：“是，今日黃良師兄所言，弟子不會泄露半句出去！”

她平日向來與黃良這個生辰相近之人爭論長幼，但在這一刻，也規規矩矩地以華山弟子身份起誓。

“好，你現在立即回房，不要再出來。”

岳不群揮退女兒，又道：“師妹，你去準備香燭筆墨，阿良，你隨我到后堂，拜過祖師后再行傳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