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結(jié)束】

“里菜醬，卡褲伊。”

距離前方三百米處就是最后一個項目一一直角轉(zhuǎn)彎，這個難度也不算大。

提前打好轉(zhuǎn)向燈，控制好與右邊邊線的距離，肩膀與90°直角平行再打滿也不遲。

渡邊健默默等待著時間的到來，兩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他又被蚊子咬的腳，自然而然地動了動。

這蚊子也太毒了。

福原里菜余光瞄到了蚊子君飄來的助攻，趕忙把轉(zhuǎn)向燈往下掰。

‘滴滴滴’響了六七秒后，控制好邊線，肩膀與直角快對齊。

“里菜醬，卡褲伊。”

直接一把打滿，轉(zhuǎn)向燈自動熄滅，安全渡過直線轉(zhuǎn)彎。

福原里菜輕嘆一口氣，抿著紅潤的雙唇，忍住嘴角的弧線，

在心里放聲高呼。

第一次合格，里菜來啦。

來到最后的停車點，也就是起點。

依據(jù)指示桿的要求來停車，停穩(wěn)后不碾壓道路兩側(cè)的實線，MT(手動擋)，拉手剎，掛空擋，熄火，掛倒擋。

上坡停車掛前進擋，下坡停車掛倒擋。

看來昨天晚上，至少在夢中，把檔位桿給拋光了。

不過也行，他還有其他辦法。

渡邊健直接關(guān)閉行車電腦，脫離考試范圍。

指使福原里菜往回倒，離路邊近一點，他觀察情況，時刻準備好副剎。

“倒倒倒，好停。”

沒有錄制攝像頭的渡邊健終于開了口。

大拇指食指指尖貼在一起，在嘴邊吹了個口哨，吸引來了鄰居家的柴犬。

“汪汪汪。”

它前腿趴在車門上，狗眼在兩人之間掃視，皮毛下的攝像頭閃著紅光。

但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你的，可懂。”渡邊健對柴犬鉤了鉤指，說。

柴犬伸出舌頭，耷拉著前掌，舔了舔車的外衣。

狗眼疑惑的看向渡邊健，狗尾巴打向車衣，啪啪作響。

渡邊健使用獸語，嘰里咕嚕說道：“汪汪汪，你汪的汪懂汪的。”

渡邊健握住它的前爪，禮貌地搖了搖，它的狗眼人性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拍了三下車門。

渡邊健看著柴犬賤兮兮的狗臉，臉色微變，拍了一下車外殼。

“汪汪汪。”

柴犬下意識睜大狗眼，狗爪立在車窗沿，和大小姐似的，冷著狗臉，輕哼一聲。

哼，這個柴犬，可真是貪得無厭。

渡邊健不看它賤兮兮的狗臉，食指立起，“汪，只有一個汪。”

“汪一汪。”狗臉頓時擰巴在一起，柴犬伸出舌頭，準備去舔渡邊健的手臂。

快舔到手臂時，柴犬跟抽了風似的，身體僵硬在一起。

過一會，又立刻恢復過來。

柴犬瞇著眼睛，打量渡邊健，皮毛好像很癢似的，左搖右擺。

它誠心誠意的低下了高昂的頭顱，伸出了前爪。

渡邊健拍了拍狗頭：“合作愉快。”

“汪汪汪。”

柴犬立著身子，四條腿各走各的，在福原里菜好奇的目光中，來到教練車的前方。

汪的悲慘一聲，隨意地躺在地上，望著天空，舌頭一吐裝死。

柴犬緩慢閉上雙眼，不再看蔚藍天空上，閃閃發(fā)光的狗糧。

不然，口水就要從眼睛流出來了。

她的目光里，狗教練吐出舌頭，僵直的躺在地上，身體微微抖。

福原里菜把手抵住胸膛，看向快睡著的渡邊健，又看向僵硬的狗教練。

真的是不明白耶？

渡邊教練和狗教練到底要做些什么。

【考試開始】

【請靠邊停車】

熟悉的考試提示音，立體環(huán)繞在福原里菜的心里。

渡邊健直直看著行車電腦，思考了一會，點了點一個按鈕。

【考試員指令，請在一分鐘內(nèi)進行靠邊停車】

【一分鐘之后，未靠邊停車，超出考試范圍，未距離邊線在五十里面以內(nèi)

考試不合格】

“...渡邊教練...”福原里菜握住方向盤的手顫顫巍巍，“我...我。”

考試提示女聲正播報著讀秒。

冰冷機械的棒讀，教練員的無視目光，顫抖身體的狗教練。

福原里菜頭抵住熊貓靠背，咬著口腔嫩肉，十個腳指扭捏的抵住鞋子。

昨天晚上做夢練習的時候，沒有這種情形啊。

大里菜在心里詢問：“小里菜，我該怎么辦？”

小里菜不屑的撇撇嘴：“大里菜，你不敢開的話，讓我來。”

福原里菜用來抹茶的粉拳，硬了，真的硬了，自己都開始嘲諷自己了。

福原里菜的視角中，柴犬剛好與擋風玻璃平行，距離很近。

在視線死角之內(nèi)，只有向外探頭，才能看到癱倒的狗教練。

渡邊健輕咳一聲，腳往右靈性地擺了擺，跟撓癢似的，在車身上摩擦。

【一一時間還剩三十秒一一】

福原里菜深吸一口氣，手掌握緊方向盤，心里瞬間想了幾百種的糕點制作方法。

可......糕點制作方法，和練車，有什么關(guān)系啊~

她在心里悲呼一聲。

她只能期待狗教練的識相，最好身體別動了，呆在底盤下，讓她把車開走。

打起轉(zhuǎn)向燈，按了按喇叭，檢查左右兩邊后視鏡，平穩(wěn)起步。

‘狗教練，狗教練，狗教練。’

福原里菜心里呼喊著它，搖動方向盤指甲蓋大小的幅度。

今天中午，回家是扯著臉，還是垮著臉吃飯就看這回了。

教練車悄咪咪地經(jīng)過狗教練，它不敢有一絲反應，皮毛上的攝像頭隱住了燈光。

等車輛轟轟烈烈的駛過去，既沒有壓線，也沒有壓住狗教練。

渡邊健瞇起眼睛，兩指摩擦撫摸一下。

他默默打開了行車電腦，漸漸放下手臂，以她看不見的角度。

做了些小動作。

注意到教練小動作的福原里菜，連忙反思自己哪里做錯了。

檢查后，發(fā)現(xiàn)沒有遺忘的項目，暗自竊喜著。

這幾天的里菜晚上做夢都在想的這個，怎么會失誤呢。

“里菜醬，卡褲伊。”

福原里菜盯準車頭，放空大腦，回頭看了眼后視鏡，狗教練里得遠遠的。

它站起身子，伸出舌頭，嘴里咬著跟狗尾巴草，撲通撲通的跳往這邊。

距離指示桿也只有一兩百米了，勝利就在前方，即將凱旋。

好樣的里菜醬。

心里深處的小里菜，撇撇嘴，背對著大里菜，嘆了口氣。

里菜醬，即將大失敗。

小里菜不忍心看接下來的殘狀，因為她知道，大里菜在后續(xù)會做些什么。

“汪汪汪一一嗷嗷嗷啊。”突如其來的急促狗叫聲響起。

“哎哎哎，哎。”

“吱一一一一”

教練車熄火了，猛踩剎車，沒踩離合導致的熄火。

提前預料到的渡邊健捏緊扶手。

這回倒沒有兩只腳踩住三個踏板。

不錯福原里菜，進步很大。

【考試一一不合格】

【未按考試員指令行駛，碾壓道路兩側(cè)實線，靠邊停車在五十厘米以外，超出考試范圍......】

【您的考試成績一一2900】

行車電腦沒有感情的電子女聲傳來，封閉的車內(nèi)，滿是機械的回響。

“五十四號考生，可以下車了。”

渡邊健擺了擺手，臉上寫滿了對學員掛科的惋惜，不耐煩地說道。

“渡邊教練，我...”福原里菜漲紅著臉，想解釋著什么，但被渡邊健打斷了。

“機會已經(jīng)沒有了，回去好好想想，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明天再來。”

“兩年之內(nèi)，什么時候都可以來考。”

渡邊健下車，圍著四周，檢查了車身狀態(tài)。

還行沒什么問題。

不過，渡邊健還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臉上寫滿了‘你怎么會在這里掛了’的悲傷表情。

福原里菜跟在身后，默默低著頭，注視著她特意換上有腳感的鞋子。

一句話都沒說，跟著渡邊健走進學員休息室，之后她緩緩抬起頭。

休息室內(nèi)的抹茶清香味還未散去，渡邊健吃過的殘渣留在地面上，沒人清理。

兩人相對而坐，福原里菜直直地盯著渡邊健。

她精心打理的丸子頭斜在側(cè)方，小臉上，嘴巴、鼻子、蘋果肌全都擰巴在一起。

涂有眼影的大眼睛，被水靈靈的抹茶清香，消除了痕跡。

“渡邊教練，請多多指教。”少女忍住顫抖的聲線，正常的說道。

福原里菜有些想哭，明明就差一點，雖然只是模擬考，但就是想哭。

明明她前天回去，都在腦海中復盤好了，準備今天拿個模擬考滿分回去和爸爸炫耀的。

可現(xiàn)在什么都沒了。

早點拿到駕照，就能幫上家里的忙，讓爸爸不會那么辛苦。

渡邊健沉吟一會，拿起一個抹茶卷，啵唧啵唧：“福原，你錯了，你大錯特錯了。”

破戒了，破戒了。

“你知道教練員和學員之間的關(guān)系是什么嗎？”渡邊健一邊唔姆唔姆，一邊問道。

“老師和學生之類的？”福原里菜眨巴著大眼睛，張開小嘴道。

“才不是，更要說的話是平級，但又是各有所需的關(guān)系。”

渡邊健停頓一會，抬頭看向窗外，天邊的薄暮完全消失，晨曦的朝陽新生。

就跟天邊的薄暮和晨曦一樣，是共依存的關(guān)系，誰都不能缺少。

“所以，有什么事就直接和我說吧。”渡邊健提了提漢堡衣領(lǐng)，靦腆的抓了抓頭發(fā)，“有時候不和我說，我會忘的。”

渡邊健拍了拍手，把手往褲子里擦了擦，擦干凈殘渣，打量著福原里菜。

她身體浮動，可愛的齊劉海低垂在胸前，鼻子抽動，撅起的嘴巴。

讓渡邊健想起路邊的狗尾巴草的草穗。精致可愛但又想一把火燒掉。

她漲開嘴，眼神迷茫，迷迷糊糊的看著渡邊健。

不會安慰美少女的渡邊健，擺正她的身體：“好了，早上畫得妝都花了，變得不可愛了哦。”

聽到妝花了，福原里菜才回過神來，連忙兜里小鏡子，撇過臉查看情況。

妝沒花成小貓，劉海貼在額頭，臉還是那么的可愛。

福原里菜生氣地撅起嘴巴，對他冷哼一聲，那副模樣直接讓渡邊健笑出了聲。

“渡邊教練，明天可以...把練習所的全部都教完嗎？”

福原里菜擦干本就不多的眼淚，大眼睛貼近他的身邊，顫聲問道。

“卡褲伊的里菜醬一一”渡邊健刻意拖長音腔，“卡褲伊的可以，卡哇伊的不行，愛哭鼻子的更不行。”

“渡邊教練～”

福原里菜歪著頭，假裝生氣地用拳頭輕輕打了渡邊健一下，撒嬌道。

“如果我不在的時候，你在，你就是代理校長了。”

渡邊健全然接受，畢竟是自己弄哭的女孩子，每個人的接受程度都不一樣，他沒想到這個。

這是他的失誤。

行為動作還是對的，但是，不能讓學員對教練露出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這是渡邊健的底線，沒過下次再來就行了，但是哭泣意味就不一樣了。

他絕對不容許這件事情發(fā)生。

即使沒有教練本能，他也會這樣做。

把已經(jīng)習慣對他撒嬌的福原里菜送回家后，渡邊健接到七海愛發(fā)來的LINE。

可可愛愛：“渡邊尼桑，別忘了哦。”

想變大的渡邊：“了解。”

他連忙打開導航，開車到中野綜合醫(yī)院。

說來也有幾天沒有見姨夫了，倒有些想他了。

【前方限速40，當前車速51，你已超速，注意注意注意】

沒有感情的佐倉彩音，從碎裂的手機配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