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掠過王婉的鼻尖，顧濟滿臉的糾結，最終只能苦笑一聲。

“郎君？”

有些疑惑的看著顧濟，女人的心思讓她能察覺得到顧濟心中有著難以言表的話。

只是微微笑過，王婉將手抽了出來，輕輕的撫向了顧濟的臉龐。

輕撫著，顧濟也將臉貼近了些，打算聽聽王婉要對自己說什么。

“郎君若是有無法定奪之事，不妨與妾說說。”

“妾雖短智，但也至少能替君分擔一些。”

將顧濟攏了過來，王婉的嘴中似是含著什么，貼在顧濟的耳邊模模糊糊的說著。

抬起頭，顧濟從王婉的臉上看到一抹溫馨，親愛的看著自己，使他心中頓生暖意。

“婉兒...”

喃喃著，顧濟越發感到傷痛。

“婉兒應該還不知道她父親王缺的死亡，應該是被王儼刻意攔下的。”

“以王婉現在的身體情況，王儼應該不會將王缺的死亡告知，以免婉兒撐不住。”

“到時候王儼將控制不住自己。”

心中這般思索著，顧濟卻是一臉深情的看著王婉。

手指挑落干枯的發絲，憂傷的嘆息，顧濟最終還是沒有將王缺死去的消息和王婉說出。

“婉兒，等我。”

“嗯！”

眼神堅定，王婉見顧濟不打算和自己傾訴，便也不準備去準問。

“夫君的事，還是由他自己去解決吧。”

王婉是這般想的。

“夫君乃是一縣之主，他所要考慮的事情肯定很多，有些操勞也是正常。”

“我還是先養好自己的身體，不要給他添麻煩了。”

喜悅的應聲道，王婉牽住顧濟的手，想將他挽留。

閉上了眼睛，王婉恬靜的躺在床上，微微揚起的嘴角似在等待著什么。

嘴唇傳來短暫的濕潤，再回過神來時，房間中便響起了輕微的關門聲，耳邊殘留著的是顧濟臨走前留下的諾言。

“婉兒，等我回來。”

關上方面前的最后一眼，顧濟再次看向了王婉眼中閃爍的，是始終揮之不去的愧意。

“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最后一次見面了...”

將心頭的陰霾驅散，顧濟擺了擺頭轉身欲要離去，院落中忽然傳來的孩童嬉笑聲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觀察四周，在成片的火光之下，只有少許的仆人站在周圍，見狀，顧濟便也大膽的走向了那群正在游戲的孩童。

圍繞著火堆，一群不大的孩童正聚在一起嬉戲著。

駐足在不遠處觀望著，顧濟漸漸發現了這群孩童的不對之處。

他們的身體大多是有殘缺之處，稍微一些較好的，身上也有著不少的鞭痕或是燙印。

絕不是正常人家的孩童！

剛想要再湊近些，就忽然被一旁的靠過來的仆人打斷。

“顧先生，天色晚矣，還是請回吧！”

神影嚴峻，仆人并沒有給顧濟好臉色看，手中舉著的火把無意的靠向顧濟，灼熱的火焰使得顧濟稍稍后退。

臉色汗顏，顧濟見這仆人不好惹的樣子，便也收回了好奇之心。

訕訕回頭，顧濟走遠了此處，沿著院中的小路，便打算離開王家。

將要離開之時，顧濟微微偏頭，回首望向了在黑暗中火光搖曳的王家，逐漸的有了打算。

又想起了剛剛看到的那群孩童，顧濟咂嘴暗語著。

“誰家的孩子會在大晚上出來玩啊。”

呼喚了一聲，顧濟便帶著一直守在王家門前的徐賡離開了，身影潛入夜色之中，漸漸的消失在了毗陵縣城內的街道上。

一直呆在王家小樓上的王儼也終是收回了目光，回過頭來，面色也隨之由凝重轉為善色。

看著床上那名淺淺入睡的少年，王儼心中平穩了下來。

這是他王家的希望，也是他王儼半輩子的心血，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子嗣的未來出現一絲差錯。

為了使王韶能夠在自己離世后安穩的接住接住家主之位，王儼從他出生起，便開始募集培養死士，使他們只忠于王韶。

但在兩年前，顧濟的到來讓一切出了差錯。

顧濟將大量的田地分給了毗陵縣內的農民，這一舉動使得自己培養的死士們不淡定了。

他們之中大多是迫于生計才來這王家當那什么死士，就是來混口飯吃的，誰真想替王家賣命啊？

一個月幾個銅錢，玩什么命啊！

現在顧濟分農田，還減少稅收，這很難不讓這些人心動。

便紛紛卷鋪蓋走人了，招呼都不打一聲的。

當時的王儼先是氣憤，但隨后也就想明白了，一群賤民，自己跟他們置什么氣。

算是吃了個虧，王儼也是知道了招募成年人作為死士是不現實的，雖說能省不少錢，但留不住人。

心里都有著自己的小九九，很難管住。

所以王儼便把目光放在了孩童的身上。

不諳世事，只要王儼稍加教導，再給些吃喝，那么等到孩童們長大時，便能成為王家的忠實死士。

至于那些不服從的？

早就在訓練中被篩出去了，根本留不到長大。

失措成本低，還便宜，王儼自然也能明白。

也就從兩年前開始，王儼便派人不斷的在毗陵縣內搜羅孩童。

第一年還好，王家大多的時候還能和孩童的家里正面交談，肯付錢，名正言順的把孩子買走。

可隨著愿意賣孩子的人家越來越少，王家便也不藏著掖著了，開始上手搶。

孩童不愿意跟著自己走，那便打暈拐走。

家里的大人不同意，那就讓大人消失。

當然了，那群去搜羅孩童的人是不可能打著王家的名頭的，他們將一切的事由都拋給了毗陵縣周圍的山越賊寇。

身上已經是漆黑一片了，再抹些上去也無妨。

但也不是白白的讓王家就給自己頭上扔磚頭，尤嚴可不是那種傻愣的人。

察覺到王家的所作所為后，尤嚴也是性猛的帶著親信親自的找上了王家的大門。

再潑了一些泄物之后，也總算是將王儼逼了出來，互相的見了一番祖宗，直到王儼拿出了一大堆金銀財寶之后，尤嚴便不再說話了了。

沒辦法，他給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