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盤大口近乎貼臉張開，腐臭味充盈在魯謙的周圍，緊緊捂住魯嬋的嘴巴，生怕這小姑娘哭泣，惹毛了老虎。

古代虎群的密集程度可不似現代那般松散，未經捕殺的樹林中大多存在著四五支共同生存的虎群，因此時常爆發虎患，直至明末清初年間，才被慢慢消除。

數十只猛虎圍繞著魯謙所在的方隊，時常發出駭人的低吼。

倒不是怕它們，魯謙所在的方隊只需稍微出力便可以將它們獵殺或是驅散。

可這樣就會使陣型發生偏亂，讓彭琦有機可乘。

不愿出現亂子，便繼續相持著，正警惕時，忽有暗箭從林中射出，落在了一只老虎身旁。

瞬間驚動，惹得那只老虎便要撲向軍陣之中。

開口吼叫間，蓄足力，猛然躍起。

撲過士兵，那只老虎落在了魯謙面前。

頓感惶恐，魯謙失神的松開了捂著魯嬋的手，從腰間拔出佩劍，相持著。

滴滴冷汗落下，魯謙強撐著神色，沒有露出驚恐。

魯嬋失聲叫道，因恐懼而哭泣，手足無措的抱著魯謙的大腿。

哭聲傳到士兵耳中，見情況危急便準備轉身先對付老虎，但被裴沈阻止。

“看好軍陣！我來解決。”

沉聲道，裴沈將腰間的寶劍解下扔掉，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地方狹小，將軍還且退后，裴沈怕傷到你們。”

兇光畢露，裴沈俯下腰來，曲開著臂膀左手握著匕首，對立而峙。

咽下一口唾沫，裴沈欲要率先出手，鉚勁彎腿間，兇虎率先撲了上來。

“呼！”

利爪破空而過，抓漏裴沈的衣襟，張開厭口吼叫一二，兩只爪在地上略按一按，隨后便又打算撲向魯謙。

“孽畜！怎敢如此！”

怒喝一聲，裴沈翻身而起，遂將匕首拋向老虎，自身便也撲了上去，半空攔下，裴沈坐在了它的背上。

手中的匕首卻因為虎身晃動，始終坐不穩無法使力。

虎背難看人，那老虎先是厭惡，將腰胯擺動，欲要將其甩下，忽然又感到股上刺痛，遂怒之。

伏地翻身，將裴沈砸在地上，欲要起身，又發現自己的耳朵被拽住，左右搖晃甩動不下。

便用虎掌拍去，飛至半空，被裴沈取匕首刺下。

雖然得了新傷，但老虎也將裴沈甩開了，俯身咆哮，老虎張口撲向裴沈。

說遲那快，裴沈見老虎撲來當即一閃，到了老虎側面，見它立足不穩，便一腳踹出。

“****！”

呵忒一聲，裴沈攢足了勁，握住手中的匕首刺去，一時之間塵埃散起。

卻不見得半點鮮血，定睛一看，竟是那老虎扭動了身體，勉強躲開了。

匕首陷在土中，裴沈不及取出，便又遭到了撲擊，反應稍慢，便被在腰間劃了道血口。

見爪上染血，那老虎頓時兇性大發，便不等站穩，又撲向了裴沈。

左右一閃，裴沈眼中露出寒光，見空隙間拽住了它的一只腿，當即用盡全身力氣甩起。

“轟！”

側倒在地，老虎被摔得暈頭轉向，腳步凌亂，被裴沈逮住了機會。

再度翻身上背，裴沈將先前扔在一旁的佩劍撿起，開鞘刺入它的脖頸。

“吼！”

一聲哀嚎過后，涓涓血水流出，一顆猙獰的虎頭被裴沈斬下！

忍著腰間的傷痛，裴沈將其舉起扔到了軍陣外，血水灑過，先前的虎群上前巡視一番后，感到恐懼。

“打虎者，軍司馬也！”

“打虎者，軍司馬也！”

“打虎者，軍司馬也！”

......

軍陣中響起歡呼聲，丹陽兵紛紛高喊道，雄壯的聲音嚇的虎群連連后退，直至隱入林中。

見此情景，裴沈才堪堪罷手，脫力的坐在地上，臉色蒼白。

急忙上前，魯謙從腰包中掏出絲帶，又取出一些酒來染濕，敷在了裴沈的傷口上。

“嘶！”

吃痛一聲，裴沈叫道，待到緩過神來時才發覺魯謙給自己纏上的是絲綢。

“如此貴物，我怎配使用。”

懼聲道，裴沈連忙的想要將其解開，卻遭到了魯謙的制止。

“裴司馬莫要推辭，今日之舉，司馬當受此物。”

見魯謙面色堅定，裴沈便也沒法拒絕，只好勉強讓絲帶纏在腰間。

“等到了毗陵時再還給魯將軍吧。”

默默想到，正在慶幸時，又突然想到彭琦，便急忙問道。

“司馬勿憂，山越賊寇已經退去，這還要多虧了你殺虎于軍中啊。”

歡喜道，魯謙將裴沈攙起，指向四周。

不知何時，營地中遍布尸體，但好在大多都未曾穿戴皮甲，手中拿著的也多為粗制刀具。

又看向一旁疲憊布滿傷口的丹陽兵，裴沈才稍微放心，腦袋一昏倒了下去。

......

直至隔日晌午，裴沈感到口渴難耐，終于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眼前的是不熟悉的木板，耳邊時有小販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響起。

聽頻率似是回到了建業

艱難的起身，裴沈走下床來，捂著腰間的疼痛走到了窗邊。

一眼望去，街道上卻只有寥寥數人，臉上皆有菜色。

小販們不斷的吆喝著，卻不知道賣給誰，只能在那互相攀比誰的聲音更高些。

“吱呀~”

開門聲響起，回頭望去，好像是魯謙身邊的侍婢。

正疑惑間，魯嬋驚喜的叫了一聲，隨即放下了手中的水盆，向著門外跑去。

不一會，便將魯謙牽了過來。

“司馬現在如何？”

“腰間尚痛，不知何時才能轉好。”

看著魯謙關切的神色，裴沈如實答道，腰間的疼痛真的難以讓他再去行伍之間。

“魯將軍，不地為何處？”

“毗陵縣附近的一個村鎮。”

“昨夜你昏倒后，我便領著那些士兵們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附近的一個村鎮上。”

“也算是幸運，這村落中有卓氏藥店，我便請其中的醫生重新給你包扎了一二。”

魯謙詳細的回答道，望向窗外的眼神中多有慶幸。

“是在下連累了將軍。”

“司馬戲言，若沒有你昨夜在軍中搏殺老虎，我等今日未必能到此處。”

安慰道，魯謙越來越佩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