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

看著跪在地上的老劉，朱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后就轉頭看向了朱瞻墡。

“出去遛遛？讓爺爺也看看你這狗能不能抓到兔子。”

“啊？”朱瞻墡愣了一下，然后轉頭看了看院外，又看了看老爺子。

明初算得上是小冰河期的起始階段，雖然影響還不是很大，但也要比后世冷得多，因為后世其實已經是處于氣溫逐年攀升的一個階段了。

如今的順天府，早就已經下過好幾場雪了，雖然這陣子并沒有下雪，但外面還是有積雪的。

不過……

“那老劉，你看好這些小狗，我帶大花他們出去溜達溜達?！?

“是……”

……

皇帝出行，本來應該是很講究的，最起碼隨行的人員肯定不會少了，但今日老爺子顯然是早有準備，是特意過來的，并沒有帶太多人，只是帶了十來個護衛。

當然了，這也只是朱瞻墡能看到的，在看不到的地方還隱藏了多少人那就不知道了。

這也是朱瞻墡順著老爺子的意思出來的原因，雖然他不出來也得出來。

“今天的事情，你魯莽了。”

走著走著，老爺子突然蹦出了一句話，讓朱瞻墡的動作為之一滯。

“畢竟是一國使臣，你太強勢了，這件事辦的不好看。”

……

朱瞻墡聞言沒有說話，但卻低下頭撇了撇嘴。

他不是皇太孫，也不是皇太子，更不是皇帝，所以他從來沒有老爺子那么多的顧慮。

不過，他自認為隱秘的小動作卻是被老爺子給全都看在眼里。

“怎么？看你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

對于孫子的這個反應，朱棣似乎并不意外，反而是饒有興趣的樣子。

“那你說說你的看法?！?

“孫兒的看法很簡單?！比绻莿e的事情，朱瞻墡或許也就低頭了，但這事兒不太一樣。

“沒理尚且要搶三分，得理為什么要饒人??？”

……

朱瞻墡的話讓朱棣愣了一下，但旋即就搖頭失笑。

在朱棣看來，朱瞻墡的話太過于情緒化，充斥著滿滿的獨屬于少年的意氣風發。

但是，國與國之間的事情，肯定是不會那么簡單的。

“爺爺今天見了那個倭國使臣了，他承諾在那五十兩的基礎上再賠償商戶五十兩，且會親自登門道歉，這可以了吧？”

到底是自己的孫子，且在不久之前還提出了對大明極為有益的一個計劃，朱棣還是寵著朱瞻墡的。

“行吧……”朱瞻墡撇了撇嘴，嘴上雖然是應著，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來他并不情愿接受這個結果。

“這還不行？”朱棣挑了挑眉毛。

“行是行，您都出面了，自然是行的?！敝煺皦幪痤^，對著老爺子展露出了一個笑臉。

不過……

“只不過啊，這些人的承諾我是不想要的，拿去喂狗都怕給狗毒死！”

……

聽著孫子的話，朱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搖頭失笑。

倭國使臣的承諾毒不毒朱棣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這個孫子的嘴倒是挺毒的。

“你這嘴啊……”朱棣笑了笑，但也并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糾纏。

“行了，不說這個，說說羊毛的事情吧。”

“今天在見過了倭國的使臣之后，你大哥去乾清宮求見我，還帶去了一封信?！?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有啥想說的？”朱瞻墡雙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該說的不該說的您都已經知道了，還需要孫兒說什么？”

如果是自家老爹知道了這件事，朱瞻墡可能還會慌一下，因為在朱瞻墡看來自家老爹有點兒過于正人君子了，最起碼在表面上是這樣。

但如果是老爺子知道了，朱瞻墡反倒是不怕的。

“如果您覺得孫兒是別有用心，那大不了不采用羊毛計劃唄，反正您的要求也是苛刻得很，孫兒也得不到啥甜頭?！?

……

朱瞻墡一句話就讓朱棣為之語塞。

這話還真沒說錯，因為不管朱瞻墡到底是不是別有用心，最起碼剛開始的時候他是打著給自己賺養老錢的旗號提出這羊毛計劃的，而強勢介入搶走了大部分利益的也是朱棣自己。

以如今的形勢來看，朱瞻墡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反倒是最貼合實際的。

但是朱棣還真的說不了什么。

說什么？是說朱瞻墡別有用心？別鬧了，套不上去！

對于草原，從永樂初年，甚至可以說從洪武年間就開始限制了，采用了包括但不限于互市、威懾以及分化等等辦法，但直到現在仍舊沒有什么太大的成效。

該怎么說呢？如果不是永樂八年朱棣那次的御駕親征，草原的實力怕不是會越來越強大。

在這樣的情況下，朱瞻墡卻提出來了一個看起來是可行的，且如果成功的話效果還極為出色的一個計劃。

如果硬說他是為了自己的父親坐穩那個太子之位而針對漢王，那似乎是有些牽強。

畢竟，最重要的是在朱棣的操作下，如無意外的話羊毛生意是要歸到朝廷去主導的。

想到這里，朱棣不由得開始好奇朱瞻墡在羊毛之后還有沒有埋什么東西。

“那之后呢？你準備怎么做？”

“怎么做？”朱瞻墡抬手吹了個口哨，他身邊的細犬立刻奔出，朝著遠處的那抹灰影而去。

“要我說啊，草原的問題之所以尾大不掉，不過就是咱們不想撕破臉，但北元諸部卻又不要臉。”

“如果讓孫兒來的話，撕破臉有撕破臉的辦法，但想來您和朝堂上的那些官員是不太能接受的，所以就只能采取要臉的辦法了。”

“什么辦法？”朱棣似乎是被朱瞻墡牽著鼻子走了，但實際上他心里還是很清醒的。

“互市唄。”朱瞻墡注視著遠處的細犬將一只灰兔給圍了起來，臉上露出了笑意。

“先從兀良哈三衛開始入手，畢竟和瓦剌韃靼相比，他們最起碼明面上還是大明的衛所，接受度還是比較高的。”

“等羊毛的效益被傳播出去，瓦剌和韃靼自然也就會忍不住，按照兀良哈三衛多次資助韃靼的行為，兀良哈三衛最終會向他們輸出灘羊，并且成為韃靼和我們大明交易羊毛的一個中轉?！?

“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了。”

“那撕破臉的辦法呢？”聽自己孫子有條有理地說著，朱棣的好奇心也起來了。

“這個就更簡單了！”朱瞻墡抬手又吹了個口哨，看著已經逮到兔子的大花朝著自己飛奔而來。

“對于咱們大明來說，戰斗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最大的問題就是能不能在廣袤的草原上和瓦剌韃靼的人進行正面交鋒。”

“如果能，那就一擊必勝，然后收攏其尸骨筑京觀！揚我國威！”

“如若不能……”

說著，朱瞻墡蹲下了身子，從大花的口中接過了兔子，嘴角翹了起來。

“兀良哈三衛屢次通敵，可視為叛國，當抄家、滅族！筑京觀！以正我大明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