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盧茨震驚,一個人的嘴里怎么能說出這么多單詞時。
臺下卻并沒有傳來任何掌聲。
只有無數人張著嘴,好奇地墊腳注視,翹首以盼。
隨著擂臺上的胡子男介紹完畢,從后臺走緩緩出一個人。
那人身披一層厚粗布遮擋著臉,他身旁有人提著盞煤油燈照耀著引導他登場。
直到他徹底走進擂臺,鉆進場地圍繩里。
胡子男直接揭開了那人身上的粗布,讓所有人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哦...”
“真他媽操了...”
臺下眾人先是冷吸一口,被嚇了一跳,然后不禁紛紛感嘆。
就連戴墨鏡的西裝男人,也不禁倒吸了半口冷氣。
...因為緊接著他就要開始笑了。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場下傳來人不停地嗤笑聲,從一兩個開始連成片,最后像是潮水般。
讓整個地下室成了“哈哈哈哈”和噓聲倒彩的海洋。
臺面上的男人臉上涂著一層白色厚粉,臉頰是粉色的紅暈,以及涂得鮮紅的嘴唇。
幾道深刻的皺紋在他額頭形成了‘亖’的形狀,眼袋魚尾紋和法令紋也一個不落。
“吹噓了半天,就上來個這個玩意?!”
“又老又丑,個子還那么矮!”
“他甚至墊腳都夠不到巨人的下巴!”
“哈哈哈哈!”
“嚯嚯!你看看他身上那一道一道大傷疤的,真他媽唬人!”
“我打賭,他身上那些疤痕都是假的,唯獨那張臭臉是真的哈哈哈!”
此起彼伏的嘲笑聲響徹擂臺周圍。
坎格列看著臺下的觀眾們,又招呼那個巨人拳擊手上臺。
在得到墨鏡男的點頭后,盧茨一個縱步跨進擂臺。
坎格列舉起這位巨人的臂膀,同時也拉起那白面老男人的手,一并舉高。
“朋友們,朋友們!”
“嘿,別笑了,臺下的朋友們!”
“臺上的這兩位,一會兒將為您呈現一場精彩的對決!”
不對比還不明顯,一對比簡直讓人笑掉了大牙。
就連附近的西裝墨鏡男都放聲大笑起來。
場下有人大聲叫罵打斷和瘋狂嘲笑,坎格列不以為意地繼續大聲道:
“各位,我可是認真的!
我沒有開玩笑,這場比賽絕對超乎你們的想象。
你們還沒見識道他的能耐,不過你們一會就知道了。”
“我對這場對決,非常有自信!”
“所以我決定,賠率翻倍!”
“如果這位巨人能贏,我賠付雙倍的價錢給各位,賠率是二!”
“要是我請來的這位能輸,我就賠七倍給大家!”
“只有輸贏,沒有平局!沒有時間限制!”
“就看兩人誰先倒下!!”
“好了,展示完畢了!”
“你們還有十五分鐘買經濟卷下注,趕緊趕緊!
叫上你們的老爹老媽一起來買門票吧!最好全家都過來看這場比賽。
投巨人的話,你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們就會賠個精光!”
“但是投我這位的話...
別不信,嘿,豎中指那個!#你的!
不信的話,就趕緊他媽的讓我大賺特賺吧!”
“嘔吼!!”
他把兩位的手往后一甩,大聲瀟灑地走下擂臺。
場內從笑聲馬上變成了大片的歡呼聲和叫囂聲,
夾雜著‘老板瘋了’、‘真是個純白癡’、‘純傻蛋’之類的言論。
人群再次烏泱泱地涌向售票處。
盧茨有點不可置信地看向那胡子男的背影。
又看了看隨他一同下臺的那個白面老男人。
在墨鏡男的催促下,盧茨困惑地走下了擂臺。
在他看來,接下來的比賽簡直就是在胡鬧,讓他完全摸不到頭腦。
...
...
“我觀察了下,這人確實有點東西。”
“肌肉飽滿,血液循環很快,在附近就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
“他連贏二十多場不是沒道理的,而且身材確實高大,臂展也長...”
顧里安和坎格列順著后臺走出地下室的后門。
兩人出了門就坐進附近的一輛空箱馬車里。
車夫已經被請進去看比賽了,他們正好在車廂里重新梳理下計劃。
“那你怎么感覺,有把握嗎。”
“...
應該可以,不過我以前都是對獵物下死手的...
換做是人,得先稍微適應適應。”
顧里安稍微活動了下肩頸,拉伸著手臂。
他張開五指,能明顯感覺到有股熱流在體內竄涌,他閉眼看向視線下方。
那兩團灰白光點閃爍交替,他大概弄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了。
巨狼和巨人所共享的能力他不能同時使用。
只能以切換的方式,在一段時間內共享其中的一種能力。
要不他怎么一下午都沒能緩過勁來。
這切換起來副作用太大,而且切換速度也實在緩慢。
現在他感覺巨人的力量已經被喚醒,正在循序漸進地融入他的身體。
他能明顯感覺自己的手臂臌脹脹的,拳頭攥的比平常更緊更有勁。
“哦...對了。
讓你說的那些,你都和售票員說了嗎?”
顧里安睜開眼看向坎格列,有些事情必須再三叮囑。
“嗯,說完了,我還讓他們演的像一點。
這倆人是跟了我挺久的人,挺靠譜的,這種事他們不會馬虎的。”
“嗯,那就好。
錢的事情你有辦法轉移,我就不多問了。”
坎格列撓了撓胡子,表情略顯疑惑。
“顧里安...我還是不太懂。
為什么要向外傳這場比賽是咱們和鄧普幫密謀勾結打假賽呢?
鄧普幫的人就在現場,這么低劣的借口不會被他們輕易識破嗎?”
顧里安換了只手臂繼續拉伸道:
“說實話,我也是在賭。
賭他們各個幫派之間勾心斗角,疑心重。”
“只要他們各有私心,心懷鬼胎...那么假的也能傳成真的。
更何況這種事幾乎不可能有人出面辟謠,任誰出來解釋,都只會越描越黑。”
“而且從你給我的信息來看,這種大幫派橫行慣了,才不會在意這些流言蜚語。”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猜忌,但沒證據。
這謠言要是真成了,你鄧普幫就是明晃晃地戲弄大家。
就不怕這么多幫派里出來幾個刺頭?”
顧里安淺淺分析后,坎格列眉頭一展,心里頓時通透了許多。
“還有這種辦法...
那這事就這么能成了?”
“...也不一定。”
顧里安雙手攥拳又張開,沒把話說死。
“所以咱們才做兩手準備,先要造勢,就像你剛才那樣。
讓人覺得咱們傻瘋了往外送錢,演的像極了天上要掉餡餅。”
“但凡這有聰明人,那他們準會起疑心,想想為什么。
為什么咱們會突然大方地送錢?
只要有人起疑心打聽,那謠言就會傳進他們耳朵里。”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你要是有筆錢正被套在里面,你會怎么想?”
“是那巨人拳手能贏,還是我能贏?”
坎格列越聽越感覺有點東西,他都差點要開始鼓掌了,但頭一扭又問道:
“那到底誰能贏?”
顧里安微微笑道:“你說呢?”
坎格列一拍大腿直呼牛逼:
“好家伙,你在這等著他們呢!
這這...你要是真贏了的話,那么假的也成真的了!”
“那些小幫派真會以為鄧普幫跟咱們勾結起來打假賽!”
顧里安笑而不語。
“當然,就光是你那番開場白,還是不夠。”
“等我上臺了,我再造一波勢,讓氣氛更微妙起來。”
坎格列直接豎起大拇哥,他現在打心底里佩服顧里安。
要是自己,只能想到應付一陣,絕想不到走這一步險棋。
“對了老大,你到時可真別把人打死了!咱現在的麻煩可夠多了...”
“呵呵,放心,我懂那套節目效應。
先要讓觀眾覺得他能贏,我盡量防御不還手就是了。”
“那你贏了之后呢?”
“這鄧普幫會不會翻臉啊,到時候我該怎么辦?”
“還有你說的招人的事兒...?”
顧里安稍微思索片刻,沒有細說。
“這我暫時不能說,咱們之后見機行事。”
“事情成不成的,我打不了包票,走一步看一步的。”
坎格列應了一聲,不該問的不問,顧里安發話,他照做就是。
想著,他從口袋里掏出柄手槍,并開始檢查上膛。
顧里安看向坎格列,又摸了摸臉上的白色和粉色的油彩。
“...”
“這就是你說的會化妝?”
“...雖然我看不見,但是看臺下人的反映,是不是過于離譜了?”
坎格列也沒忍住哼笑了一下,“確實,我也沒想到。”
“化成你這種樣子的,就算是我,都差點沒認出來。”
“哦,對了,你是顧里安吧。”
“希望我沒拉錯人上車。”
顧里安給了坎格列一拳,不由得也笑了起來。
“對了,我看你之前臉色好像不太好。”
“你真沒什么情況吧?”
“...”
顧里安自我感覺了一下,之前的虛弱感已經完全消失。
不僅如此,他感覺渾身血涌得很快,小臂青筋暴漲,那股巨人力量的反饋似乎越來越明顯。
之前閉眼時,眼底那個非常暗淡的小光團,也已經逐漸變得清晰。
他呼吸都感覺稍微急促起來,感覺像是腎上腺素在飆升。
“額...
我要是說身體有事,你還能取消?”
他玩笑地看了眼坎格列,對方不禁愣了一下。
“...”
“廢話!那當然取消嘍!
但凡你上臺看了眼那人,說句打不得過,我都會直接取消的。”
“錢沒了就沒了,人再挨頓打那多冤啊!
沒必要的不是,咱還能讓你兩頭吃虧?!”
顧里安被他假正經的樣子給逗笑了,話糙理不糙。
“哈哈哈...”
兩人在車廂里打鬧地不亦樂乎。
...
...
“這賽事老板真是瘋了,你看看他請來的那個小丑。”
“就他那個丑樣子,我要是他老婆我也會跑。”
“天天看著那張臉壓在你身上哼唧,誰他媽能受得了?”
“...”
“喬...你的視角為什么會帶入他老婆?”
人群竄動,地下場內的溫度都升高了幾度。
摩肩擦踵,周遭的氣味也越發難聞。
聽著周圍人嘰嘰歪歪地吵鬧聲,肯尼有點不耐煩了。
身旁的矮子撓了撓頭,認真分析道:
“兩種可能,一種是老板瘋了。”
“但為什么早不瘋晚不瘋,偏偏是今天。
你看看臺下,這多少幫派的人在這下注,都看不見幾個普通人!
今晚少說能下個十幾萬塔克!”
“...還有另一種可能。
...他們這是要打假賽,坑在場所有人的錢!”
禿子也點頭:“我剛才也聽說了!”
“有幾個幫派成員說,聽到售票室的那幾個售票員在小聲嘀咕這事。
好像就是跟鄧普幫要打假賽有關系。”
肯尼:“打假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可信嗎?”
“別是把咱們往火坑里引吧,瞎猜什么來什么。”
酒糟鼻:“我也聽到有人說這事。
好像還在說鄧普幫比賽完,會有一大筆現金交易什么的。
擺明了是要分一大筆錢。”
“而且而且...不僅咱們有小心思。
還有其他小幫派也打算賽后找人‘敲上一筆’。”
肯尼:“這么多人看著呢,鄧普他們怎么把錢弄走?
不可能,這絕對是幌子!
肯定有人使壞,讓咱們少賺一筆或者白虧一筆。”
“事情已經明擺著呢,你們信那白面老頭會贏?
他要是能贏,我第一個拿槍掀了鄧普幫!”
酒糟鼻:“不知道,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肯尼:“總之隨時準備拿家伙動手。
要是出意外,咱們至少把自己的錢保了。”
“矮子,你去盯著那個鄧普幫的西裝墨鏡男。
注意點,他們幾個手里都有槍,你別太顯眼了。
剩下人把錢取出來就別押了,穩妥點。”
禿子:“啊?老大。
這...這不好吧,這么多人都...”
矮子:“肯尼老大,要不我稍微壓點...?
我自己算自己的...”
酒糟鼻:“...肯尼,我也想壓點。
...畢竟這賠率...我也還有富余的。”
肯尼:“...”
“好吧,去他媽的。”
“反正咱們還會去搶的,都去吧,他媽的。”
“就算預感不好又能怎么樣呢?
屬你們說話,這太他媽誘人了!”
“這是場沒有懸念的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