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們的落腳處相隔不遠,坐落著一座差不多大小的宅子,大概是哪個富貴人家的鄉(xiāng)間別院。里面住著一位老人家,老人深居簡出,卻不時有人前來拜訪,探討的話題皆不是尋常人所慮。
我在呼吸吐納間,方圓幾百里發(fā)生何事,只要想聽,根本不用動功法靈力,聽了兩日之后,發(fā)現(xiàn)這凡人的精神力之強大,令人嘆服!
太玄……帶我們一行人來凡間所為何事呢……莫非與這位極有見識的老人家有關(guān)?
我望著正在院子里挖坑的太玄和木辰,滿眼的不懂……這坑,委實太多了!
再看看小五——她竟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學(xué)著人間女子的樣子,描眉——完了,這世界癲得太過徹底……
這時,小五突然展露笑意,嗯,你別說,畫完眉之后的小五,實在是美!
順著小五笑意盈盈的眼神,敖成伸著懶腰從房中走出來……我覺得吧,這條叫敖成的小龍除了能吃能睡好養(yǎng)活,實在無甚優(yōu)點,不明白小五到底看上他哪里!
“喂!哪里來的小孩……你們挖坑做什么!”敖成又開始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你個小娃娃,長得還怪可愛的,來,叫聲叔叔聽聽!”
我們一行人自前日晚間安頓下來,已有兩日,昨日一大早不語便帶木辰上山靜修,歸來時夜色已晚,那時敖成早已呼呼大睡,這是他第一次見木辰。
我感應(yīng)到太玄嘴角上揚的弧度,悄悄在宅子周圍起了個結(jié)界。
“辰兒,今早剛學(xué)的點星陣,會了沒?”太玄給木辰使了個眼色,小木辰伸出小手,指尖泛著星辰之光,以指作筆,畫出一個不甚復(fù)雜的圖案,小腳一頓,口中“嘿!”一聲,兩只小手緊握,食指并在一處,指尖朝敖成的方向戳過去——
敖成本想逗逗孩子……哪成想,直直朝他而來的這道光,威力不小,他躲避不及,登時變作一條小龍,小龍?zhí)。翱跋駰l魚那么大,口不能言,又在我設(shè)的結(jié)界里面,不便化作真身,只好奮力扭著身子落入小五身旁的水缸之中……
小五剛剛梳妝打扮一番,本是罕見地淑女似的端坐在石桌前,見敖成受欺負——
手中的眉筆往石桌上一插——擼起袖子拎起石凳就朝太玄扔去——我見狀忙把木辰移到身側(cè),被迫觀看這場女壯士的護夫大戲……
當然,隨著這個石凳而去的,還有一頓臭罵……
果然,與喜歡的人相比,偶像算什么!萬物皆可罵!
石凳當然不可能傷得了太玄,只見他輕彈一指,石凳歸位。
這時敖成也沖破了點星陣,化為人形,感覺到太玄靈力波動,敖成目瞪口呆——“你們……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他輕扯著小五的衣角,嚎道:“小五,他們……哪里來的……這小孩……動動手指頭就能封印我……”
“你只是一時不備”,小五拍拍敖成的肩頭,“你才兩百多歲,他們都比你老得多得多……”
太玄微不可查地苦笑一下,轉(zhuǎn)頭望向我……我有所察覺,卻并沒有回頭,定定地看小五如何哄她的心上人——
敖成嚎累了,開始面色驚異地盯著木辰瞧,上下左右看了許久,一臉戒備中帶著些許傲嬌地開口問道:“你多大!”
“我已經(jīng)化作人形三天了!”木辰奶聲奶氣地回道。
“小五~他們欺負我!!!”從小到大被夸著天賦異稟長大的敖成——心態(tài)徹底崩潰……搖得小五的胳膊晃晃蕩蕩……“他……他……三天……三天……就能把我變成……那樣???!!!”
“他比你老,老得多,化形晚而已……”小五拍敖成的肩膀拍得更輕柔了……眼里的愛意都要溢出來了……沒想到,她喜歡這一掛的,再看看這個敖成——他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一灘爛泥似的貼在小五身上……
為了盡快結(jié)束這一幕,我開口道:“這是我兒子,木辰。他小時候,受過重傷,先天不足,養(yǎng)了好幾百年……”
“先天不足……啊……小五……他先天不足!!!”敖成未等我說完,便開始了新一輪的鬼哭狼嚎——完了,場面更加震撼了!!!
等一下——我的目光盯著敖成和小五緊握著的手,好像明白了什么……
小五突然展露的霸氣模樣,難道正對敖成胃口?
小五這個女壯士為了敖成,裝淑女裝得那么累,結(jié)果一點用沒有,到頭來,沒忍住發(fā)了頓母老虎的威風,哪成想人家敖成就喜歡這樣的女壯士!!!
看樣子,敖成一時半會是不會從小五的肩膀上下來了……
這場面,實在是,沒眼看!
弄得我們無關(guān)三個人……哦,不對,四個,還有爬山歸來,被結(jié)界擋在門外,卻看得清清楚楚的不語……很是尷尬!
算了,撤吧!再不走會被吵死!思及此,我便帶著木辰出了結(jié)界,一同出來的,還有太玄。
不語怔怔的表情稍微轉(zhuǎn)緩后,牽起木辰:“跟師父去湖邊打坐一會,師父授你呼吸吐納之法。”
木辰蹦蹦跳跳地跟在不語身后,可愛揮手:“娘親,大舅,等我回來哦!”
“大舅!”太玄撇了我一眼,“為何木辰喊我大舅?”
“不是我干的!”我忙擺手示意,真的不是我教的,其實說實話,我是還沒來得及教。
“哦,對了,”我抬頭不善地看了太玄一眼,“你說,哪一個點星陣要刨那么多坑?院子里已無處下腳了!”
“咳咳,”太玄笑著撓撓頭,“陪孩子玩兒嘛!”
“哎,不對,這不是說著‘大舅’的事嗎!是你師弟吧!是他教的吧!他挺會教孩子呀!”太玄憤憤地拿鼻孔出氣,嘴里嘟囔著,“天天一大早拉著辰兒出去,我都見不到他!”
怎么辦,還不如在結(jié)界里呆著呢,出來了也是吵得很吶!
我多年后我常常會想起當日的場景——帶著木辰走遠的不語,結(jié)界里情意初顯的小五和敖成,還有剛剛熟絡(luò)的我和太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