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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舌戰(zhàn)

卻說楊禹一行進(jìn)入鹿苑,但見大群野獸驚恐逃竄,其中一頭猛虎赫然向著他們沖來,楊禹的坐騎受驚之下嘶嘶人立而起,差點(diǎn)把他掀落馬下。

就在此時,嗖嗖嗖幾支勁箭射來,把那頭猛虎射倒在地,緊接著一大隊(duì)鮮卑鐵騎從林邊沖出,為首之人身著皮甲,手挽長弓,正是拓跋曜。

“河南王威武!”

“河南王威武!”

拓跋曜身后的騎兵齊聲大吼,聲震林越。

拓跋曜桀桀而笑,不過見楊禹沒有受驚落馬,多少有些遺憾,他身邊一名武官不甘心地對楊禹嘲弄道:“可有驚到晉使?。俊?

楊禹勒住驚馬,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而一臉惋惜地說道:“河南王箭術(shù)超群,可惜啊,卻未能揚(yáng)威于疆場,只能終日與禽獸為伍,可惜,真是可惜了?!?

嘲弄楊禹的武官一聽這話,便深有同感,沒錯,以河南王的武藝,卻沒有機(jī)會領(lǐng)兵出征,只能窩在平城射些野獸,確實(shí)可惜。

可再一想,他便感覺楊禹這話好像哪里不對,哎喲,他娘的,這廝不會是在指桑罵槐吧?等他想通時,楊禹已隨引路的官員離開。

他氣不過,對拓跋曜說道:“大王,這晉使著實(shí)可惡,他把大王您也給罵了?!?

拓跋曜疑惑地問道:“他什么時候把我給罵了?”

“大王,他說您終日與禽獸為伍,這分明是在說大王和野獸沒有區(qū)別啊?!?

“呸!”

“大王,大王,是那楊禹在罵你,不是我……大王饒命,啊!”

眾人來到一座殿閣之前,引路的魏國官員對楊禹說道:“前面便是晉平閣,晉使便請?jiān)诖说群虬伞!?

晉平閣?這名字該不會是臨時取來惡心人的吧?

楊禹不禁暗暗好笑,先是讓拓跋曜驅(qū)虎嚇人,又特意安排在這晉平閣覲見,難不成拓跋嗣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找補(bǔ)找補(bǔ)?

楊禹和寧壽之在殿門外等著,殿內(nèi)許多文武大臣在坐,見楊禹他們前來,個個一臉倨傲。

楊禹嘴角微微翹起,輕聲對寧壽之說道:“呵,瞧這架勢,還真有點(diǎn)閻王殿的意思呢?!?

寧壽之有些不屑地應(yīng)道:“蠻夷之邦,不過如此?!?

楊禹又移步靠近向引路的官員詢問了一下,得知左邊由上而下坐著的是陽平王拓跋熙、陰平郡王拓跋烈、元城侯拓跋屈、內(nèi)都大官樓伏連、征東將軍拔拔道生等,右邊分別是天部大人崔宏、北新侯安同、地部大人紇骨齊,西部大人吐奚弼,散騎常侍車非路頭、侍中張黎、博士祭酒崔浩等。

其中北新侯安同是粟特人,長相比較特別,一頭粟色頭發(fā)尤其顯眼。

楊禹特別留意了一下崔宏、崔浩父子,崔宏已垂垂老矣,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振,雙眼半閉著,像是在閉目養(yǎng)神;

崔浩正值壯年,三十歲左右,他是拓跋嗣的心腹之臣,能出現(xiàn)在這個場合不足為奇;

楊禹對崔浩聞名已久,這還是第一次見其真身,免不了多看他兩眼,不得不說,這崔浩長得真是美,貌如女子,若是穿上女裝,回眸一笑,必讓六宮粉黛無顏色,嘶,拓跋嗣如此寵信他,不會是有龍陽之癖吧?

好吧,楊禹承認(rèn)自己有些邪惡了。

“陛下駕到!”

隨著一聲唱白,魏主拓跋嗣在一眾侍從的簇?fù)硐聫暮蟮钭叱鰜恚碇柗昙o(jì)只有二十五六歲,臉色顯得有點(diǎn)蒼白,在他身上找不到游牧民族那種彪悍的氣質(zhì)。

待眾臣行過禮,拓跋嗣這才讓人宣晉使覲見。

“外臣楊禹。”

“外臣寧壽之”

“拜見大魏皇帝陛下?!?

拓跋嗣也不讓他們平身,卻聽旁邊的拔拔道生冷哼道:“劉裕派爾等來借道,卻又興兵屢犯我大魏,爾等倒是先說說,這是何道理???”

不是吧,連平身都沒一句,這就開干了,還真是蠻夷之邦。

楊禹就知道今天沒那么好應(yīng)付,只是沒想到這魏國君臣連見面的禮儀都不顧,便直接發(fā)難。

他索性直起身,看了看拔拔道生,說道:“拔拔將軍,您這是何必呢?我們副使踏上魏國第一天,就被射掉了官帽,這一路過來,所謂的下馬威不知見識了多少,即便到了平城,也無一日安寧,貴國天天有百十號人圍在驛館外,喊打喊殺,砸窗戶扔大糞,說實(shí)話,我都有些麻木了。所以,拔拔將軍大可不必再如此,要解決兩國的糾紛,靠砸窗戶扔大糞是沒用的?!?

顯然,在座的魏國君臣誰也沒想到,楊禹一開口竟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沒有引經(jīng)據(jù)典,沒有出口成章,更沒有他詩作里那種豪氣干云,就像普通老百姓在市井間的用語。

但這一番話,卻句句實(shí)在,沒有夸大,也沒有故作姿態(tài),委屈里透著大氣、透著輕蔑。

真論起來,從楊禹踏上魏國的第一天算起,魏國的種種所為確實(shí)有失大國風(fēng)范,經(jīng)楊禹這么一說,魏主拓跋嗣不免有些尷尬。

有些話,直接對著拓跋嗣這個皇帝說不太合適,拔拔道生既然先撞上來,再好不過。

楊禹不等眾人答話,再次對拔拔道生拱拱手道:“拔拔將軍,在下還有一言相贈,戰(zhàn)場上得不到的,別指望憑嘴上功夫得到?!?

拔拔道生臉色一變,楊禹這是諷刺他叔叔拔拔嵩已然戰(zhàn)敗,他卻只會在此逞口舌之能啊。

他大怒道:“楊禹,你休要張狂,劉裕不過是僥幸得勝一場,咱們走著瞧?!?

“拔拔將軍此言差矣,我只是實(shí)話實(shí)說而已,何來張狂之說?倒是拔拔將軍連基本的禮儀都不顧,一上來就興師問罪,那才叫張狂,讓我這個使節(jié)很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畢竟昨天剛有人帶兵圍攻過驛館,誰知道拔拔將軍會不會在這大殿上直接拔刀殺人呢?畢竟在你們魏國,什么咄咄怪事都會發(fā)生?。 ?

“征東將軍先退下吧。”

拓跋嗣眼看拔拔道生明顯不是楊禹的對手,再論下去只會更加難堪,連忙開口制止拔拔道生;

他轉(zhuǎn)而對楊禹說道,“晉使也不必逞口舌之利,正如我征東將軍所言,劉裕派爾等來借道,卻又興兵犯我大魏,不知晉使對此作何解釋呢?”

楊禹再次躬身,禮數(shù)周到地答道:“陛下,晉魏兩國之間的戰(zhàn)事因何而起,想必陛下與在座的諸位大臣都很清楚,我軍船行河上,貴國不斷襲擾,有因纖繩崩斷漂至北岸者,貴國不僅沒有本著仁義之心予以救助,反而殺人越貨,形同強(qiáng)盜,這才有我朝太尉派兵上岸反擊之事。”

“而在此之前,我等受命出使貴國,貴國押伴使竟在膳食中下毒,快到平城時,又被貴國禁衛(wèi)伏擊,險些喪命,如此卑劣行徑,自有生民以來,何曾有過?”

“為了兩國的和睦,以及兩國百姓的福祉,外臣本不想提這些齷齪事,奈何貴國一再咄咄逼人。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看來外臣是白走這一趟了?!?

這一番話聽上去有理有據(jù),拓跋嗣一時間也沒話反駁了,崔浩見拓跋嗣面露難堪之色,連忙接過話頭道:“晉使所言,分明是有意顛倒是非因果,達(dá)奚洛之事,實(shí)非我主授意,而是達(dá)奚洛不滿貴國強(qiáng)占我滑臺在先,才行那泄憤之事,如今達(dá)奚洛已受到應(yīng)有的懲處,衛(wèi)長安也在行文緝拿之中,貴使還以此說事,豈非蠻不講理?至于兩國生戰(zhàn),亦是貴國先占我滑臺不還所至,貴使豈能強(qiáng)詞奪理,顛倒黑白?”

得了崔浩解圍,拓跋嗣暗暗松了口氣,他自知沖動了,這樣的場合,本就不應(yīng)由他沖在前面,他向崔浩投去嘉許的目光后,決定暫不開口。

在崔浩的反駁下楊禹卻是不慌不忙,徐徐答道:“崔祭酒所言差矣,滑臺乃貴國主動放棄,并非我軍強(qiáng)占。若非我軍及時入城平亂,恐怕滑臺早已成人間地獄了。”

對于楊禹的說詞,崔浩嗤之以鼻道:“晉使所言何其謬也,尉建失職,我大魏自會懲處,這并不能成為貴國犯我國土的理由,貴國軍隊(duì)未得允許,便不應(yīng)踏入我國一步,否則便是入侵?!?

寧壽之聽到這,感覺要糟,可他一時又沒有理由反駁,心里暗暗著急。

楊禹卻是老神在在,只見他拱手答道:“若兩國本是仇敵,崔祭酒所言自然沒錯,然而我大晉與魏國之間從未結(jié)過仇怨,甚至魏國之所以能有今日,還是得益于我朝在淝水擊敗苻堅(jiān)大軍,否則鮮卑拓跋氏只怕還是前秦的順民呢?!?

“這次我朝太尉興師討伐羌秦,本來備好了七萬匹絹,準(zhǔn)備向貴國借道,奈何我軍未到,貴國滑臺守將便望風(fēng)捐去,留下城中百姓驚慌失措,乃至不法之徒趁機(jī)燒殺搶掠。我大晉本就有心與貴國修好,得知城中民亂四起,生靈涂炭,這就好比看到鄰居家失了火,若是坐視不理,豈非不仁不義?”

楊禹所言,讓在座的魏國君臣多數(shù)無言以對,恨只恨那尉建貪生怕死,望風(fēng)而逃,以至落人口實(shí)啊。

散騎常侍車非路頭強(qiáng)自反駁道:“好一個幫鄰居家救火,救火之后便將鄰居家占為己有,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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