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早自習的鈴聲響起，徐囿和賀洺兩人才慢慢悠悠地從教室后面進來。

趁著老班不在，

徐囿面無表情地拍了拍前桌的肩膀，勉勉強強地擠出一絲笑容。

“幫我傳給溫荔，謝謝。”

此時，溫荔早在許柚的幫助下完成了背誦任務。

“溫荔，給你的早餐。”沈丘月戳了戳溫荔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說道。

溫荔沒有反應，也不想有啥反應。

許柚見狀，看了看后面的徐囿。

“給我吧，謝謝。”

許柚接過早餐，輕輕的放在溫荔的桌子上。

是一杯溫熱的豆漿，還有幾個顏色各異的蔬菜包。

熱氣氤氳在包裝袋上凝結形成了水珠。

溫荔還是沒有反應，反倒把早餐往她那邊移了移。

許柚無奈，卻眼尖地看到豆漿底下壓了一張小紙條。

她偷偷地瞧了瞧黑板。

老師并不在。

她小聲說。

“豆漿下面有小紙條，溫荔荔你不看看嗎？”

溫荔睫毛顫了顫，還是堅決的搖了搖頭。

她兇巴巴地晃了晃書，好像想讓某人知道——徐囿，你死定了。

“好吧，那我們按照既定計劃行事。”

許柚無奈地往后看了一眼，迅速投入到了學習當中去。

兩個小姐妹的密謀正待開啟。

清脆的鈴聲迎來了歡樂的出題人。

語文老師姓劉，名婉。

從名字來說，應該是一位溫婉謙和的女教師。

許柚以及全體同學都不怎么認為。

“婉”實為玩。

“同學們，我的抽背課其實很有趣。大家應該都聽說過擊鼓傳花這個游戲吧，我們將在這個游戲改編的基礎上，進行這項有趣的活動。”

“游戲規則是這樣的，從我開始，每人背誦后面的三句，背誦成功的人，可以挑選一句讓另一個人背誦后面的詩句。選擇的話直接說學號就可以了。”

“背誦失敗的人，可以選擇下一個人，但他也要自覺抄寫這兩篇文言文一遍。”

“另外，一次擊鼓傳花背誦版限時5分鐘，最后爆炸的人，需要抄寫三遍。”

“好了，大家準備好沒有？”劉婉鼓了鼓掌，往臺下望去。

許柚對這個新穎的背誦方式感到好奇，當然，也是一絲絲好奇。

她偏頭看了看溫荔，發現溫荔的雙手握拳，貌似有點緊張。

她往溫荔的方向湊了湊，莞爾一笑，恬靜的笑容里，充滿了夏夜里吹過的涼風般的舒適感。

“別擔心，這是一樣的，我們的計劃不變。”許柚握拳碰了碰溫荔的拳頭，“加油，溫荔最棒。”

激烈的比賽即將開始，大家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那就怪了。

只有真的背下來的學生才會稍稍激動，劃水的人此刻正在心中默念。

不要選我，不要選我，不要選我，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好，計時開始，先致其知，1號。”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

劉婉老師一出手，就是想讓學生遛彎出道，可惜，賀洺松松懶懶的回答了問題，一點都不著急的樣子。

他低下頭來思考下一位，就如在其他學生爆炸線上蹦噠。

“2號，非禮勿視。”

賀洺向老師點了點頭就坐下了，一只手撐著課桌，慵懶地朝許柚看去。

不知道是有意無意，聽到非禮勿視這四個字許柚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

許柚故作鎮定地向賀洺看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還剩1分鐘，許柚看了看溫荔，與她眼神交流。

看到溫荔點頭，許柚假裝糾結一下，輕輕地開了口，“45號，君子食無求飽。”

許柚坐下，溫荔隨即站起，她停頓了片刻，然后有力地答道。

“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溫荔特意地加重了“慎于言”的語調。

最后20秒，溫荔掐住時間口，笑著向徐囿看去，緩緩開口，“有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乎——13號。”

只剩5秒時間，溫荔靜靜地看著徐囿，眸中是平靜中暗藏的波濤洶涌的暗河。

許柚垂下頭，心想，徐囿肯定不會回答的。

他會甘愿認輸，即使他定下的賭約是溫荔能背出來。

許柚無意識地向賀洺望去，眼中復雜情緒洶涌，最終歸于平靜。

真羨慕啊。

暗戀是在別人的故事里度過自己的一生，不敢聲動，不敢奢望。他的人生，無關于我。

我亦無從喜悲。

靜靜地看著，看他與他的朋友平安喜樂便好。

暗戀是只會藏在黑夜里的星星，偶爾瞧一瞧天邊的月亮，眨一眨眼，便已心生歡喜。

徐囿如溫荔所愿，為了不讓老師生疑還特意在最后一秒說出一句話，顯得是自己猝不及防難以面對，而不是有人故意為之。

“唉，劉婉老師，沒辦法啦，我太倒霉了。”徐囿笑嘻嘻地對著劉婉說，“我甘愿受罰，請賜我一筆。”

說完，徐囿靜靜地看著溫荔，他沒有生氣，只有寵溺。

“行了，下一輪，看看是哪個倒霉蛋中招啊。”

第二輪平平無奇，這一次劉婉直接抓出幾個還沒有背下來的同學，直接讓他們領取抄寫一份大禮包。

第三輪。

意料之外，許柚再一次被抽中，并且時間只剩下40秒。

慌亂，許柚緊張地看向“慈愛”的語文老師，磕磕絆絆地說出后面三句。

最后10秒，大腦一片空白，許柚下意識復盤第一輪的情況，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先致其知——1號。”

說出口的一瞬間，許柚懵了，心跳一下子卡在了嗓子眼。

她強裝鎮定地向賀洺看去，心跳聲如鐘鼓不絕。

賀洺顯然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場景會發生兩次，只好無奈地看著老師。

“我認輸。”

許柚攥緊衣服，小拇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她低著頭，垂下眼瞼，手中的血管清晰可見。

如果有人看得到，

就會知道，

她眼中的掙扎與煎熬。

沒有對比，就不會存在妄想。

沒有期望，就不會存在絕望。

有分寸感的暗戀，才不會受傷。

可明明知道，

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啊。